“知道了,我马上就回去。”
项阳用一边肩膀夹着电话,两只手都拎着东西。
电话是雷达前辈打来的。项阳正好在市里,不过他事情已经忙完了,答应雷达后,挂了电话,坐车回到灵事局自己的宿舍。
一路上平平安安,没有意外。市里那么大,逃了个通缉犯,不至于就被他赶巧碰上。
回到宿舍后,项阳放下手里的东西,脱下外套,从内兜里掏出个小方本,小心翼翼地打开。
本子里夹着一片树叶,叶身狭长,尖端收窄延伸出更为细长的尖角。这正是项阳从小城堡里获得的那片树叶。
它看上去与普通树叶无异,但已经过了这么久,树叶却一点打蔫变干的迹象都没有。
项阳去市里就是为了它。他找了个植物学专家,请人家帮他辨认一下,这片叶子来自什么植物。
翻开的小本子上写着“柳叶苏桂”。
柳叶苏桂,金桂的一个品种,强壮耐旱,适合种在山边地头,分部在中部偏南地区,比较著名的产地是鄂广省鹿丘市。
项阳当时在纸上画了一棵树。但他并不记得那棵树是什么品种,那是他梦中的树。他把它画出来,小城堡的规则帮他从记忆深处找出了这枚树叶。
现在他找到这棵树的品种,也找到了它可能生长的地方。
项阳深吸一口气,伸手触碰树叶,准备施以解灵术。
小城堡中解灵术带给他的负面情绪影响已经消去了。经过这么一遭,他也明白了解灵术的鸡肋之处:
解灵术展现出来的结果不止是受到执念的影响,也受到施术人的意志影响。当你心中已有怀疑,那么它展现给你的就会向你怀疑的方向贴近。
所谓疑邻盗斧,心中有了偏向,只会越查越像。查案的人都知道,不能先假定嫌疑人,然后再去寻找证据,这样查出来的结果几乎都是偏颇的。
但这片树叶上凝聚的,是项阳自己的执念。
再一次坠落中,项阳看见了光。
明亮而柔和的。光中有着影子,从模糊到清晰,他看清那画面。那是一棵逆光的大树,树下站着一个女人,对他招手。
这是他的梦。项阳经常做这个梦,但他总是看不清那棵树,也看不清那个女人。
这一次,借助这片树叶与解灵术的力量,他渐渐看清了那棵树。树身粗壮,树冠高广,上面开着浅黄色的小花,一串串的。是柳叶苏桂。他渐渐看清了那个女人。她穿着短衣长裤,头发挽在脑后,只是仍看不清脸。她在说……
“回家!”
项阳猛地从椅子上一震,睁开眼。他脑子里牢牢记着一个词:麦穗花。
项阳立刻上网去查麦穗花。搜出来的都是干小麦穗,用来做装饰的。这个与他的梦有什么联系?那个地方还种麦子?但麦子不是一般都在北方吗?和桂花的分部正好相反。
他查了一阵没得到结果,只好先把事情放下,从抽屉里翻出一份档案。
这是周辉声称梦鬼事件在局里的档案。现在这个档案也该结了。项阳并不打算把鬼域的事情写进去。他答应了何御,就不会反悔。
他在结论那一栏写了“报案人心神不宁所致”几个字。这也不算撒谎。周辉本来就是自己心里有鬼。
关绮烟和小谷谁都没有去害他,不过他的结果不太好。
项阳之前调查时认识的一些相关人员对他讲了一些。周辉的事情在他新工作的学校传开了,他正在谈的对象没了,正在评的职称也没了,不过这些与他本人相比,都不算什么严重的事了。周辉本人现在已经住进了精神病院。他疯了。
本着职业道德,项阳去看了一眼。周辉是被自己吓疯的。他那天闯进了关绮烟的鬼域,受了点影响。当时鬼域已经被何御解开,这点影响并不严重,但周辉又看见了“已经死了的”小谷。当时因为人多,还有项阳在,所以周辉还撑住了,但回去后却越想越害怕,每天都做噩梦,于是,就把自己给吓疯了。
项阳把档案整理完,离开宿舍去灵事局里归档。本职工作还是得做,拿着工资呢,而且每个任务都有积分。
结完档,项阳正好碰见了雷达,打个招呼:“雷姐。您这周怎么样?要不要歇歇?”
他知道雷达这周去小晋山上执行任务。看着憔悴的样子,应该很辛苦。
见项阳对小晋山的事好奇,雷达警告道:“我知道你对降临派感兴趣。但这次逃走的是祭仪师,别以为跟上次一样都是小角色,你这个小身板碰上就是个求死不能。”
“祭仪师?”项阳觉得这个名字有点耳熟,但一时没想起来。
“祭仪师是降临派祭祝者中的佼佼者,在通缉榜上排行37。这还是他常年待在降临派总坛不出,名次有所下滑。他排名最高的时候进过前十。”雷达说道。
项阳想起来了。他上次去材料室拿东西的时候,听里面的员工唠嗑提过。
灵事局的通缉榜并不是按照实力排的,而是按照被通缉者的影响力与犯案的严重程度排的。不过也可以作为一种粗略的实力参考。铜面排榜首主要是因为他做的事都影响力太广,祭仪师排名高则更多是因为犯案手段太过残虐。
“祭仪师的手段有多残忍我就不说了,你自己去通缉榜上翻。他能上通缉榜,可不只是因为手段残忍变态,他的实力也很可怕。”雷达严肃道。
“他曾从铜面手上逃脱过一次。”
榆熙郑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