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御没搞懂,不过这些光线对他来说也没有什么影响。奇怪的是,在这些光线中,铁钩与剪刀也消失了,没有任何攻击。
在最下方的镜面、何御正踩着的那一块上,所有奇幻迷离的光线汇聚于此,又消失于此,像是遇到了一个黑洞。吞噬光线的镜面深邃漆黑,像一口深井。而无论他往哪边走,这口井都跟着他。
这口井让何御感觉到不适。
他本来因为不知名的原因,已经连情绪都没有了,此时却忽然感受到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受,总之是不愉快的。
“核心铁镜片在这里吗?”他问道。
“不在。之前那些受刑镜面里有铁镜片,但都不是核心。”乌连岱在他的影子里说道。他在发现这片镜子的异常时立刻就推算了。很可惜,并不是。
“不在也没关系。不管在不在,我现在都很想砸了这片镜子。”何御捞了捞手上的铁链,让它们在他手指上缠了几圈。
他一拳砸向脚下的镜面。
滴答。
镜面中响起一点滴水声。
何御瞳孔骤然放大。
他感觉自己在跌落。
很冷、很静。
有什么在从他身上消失,就像他之前消失的情绪一样。
然后,他失去了意识。
“铜面!”
乌连岱焦急呼唤。
又是滴水声。降临派这鬼域里到底弄了个什么出来?!
刚才铜面把铁链缠在手上,但他的拳头还没有接触到镜面,镜面下就响起一声滴水声。然后铜面就失去了意识,倒在镜面上。
之前也是,在小罔山显露、水滴声响起后,铜面就十分痛苦似的弯下腰。
乌连岱从影子里钻出来,摇晃铜面。
没有反应,青铜面具戴着,看不出来有没有呼吸。乌连岱挪开铁镣铐,按住他的手腕。皮肤是冷的,没有脉搏。
死了吗?不、不对。铜面是七分协会的人,七分协会没几个活人,大部分都是怪。铜面很可能也是,没有体温和心跳可能都是正常的。
但是该怎么叫醒他?他为什么会突然失去意识?
空中再次出现铁钩挥舞和剪刀的声音。铁镜面上开始照出乌连岱的身影。
影子爬上何御和乌连岱的身体。
“没事。”“别担心。”“我们会挡住的。”……
被影子遮住后,铁镜中再照不出两人的身影。铁钩和剪刀的声音消失了。
但是,铁镜中开始浮现出另一个画面——影子的倒影。
乌连岱心中一紧。
在此之前,这些黑矿工的怨魂们藏在铜面的影子里,他们作为一种“附属”,得以躲开孽镜地狱的搜查,但是现在,他们将铜面藏在影子里,“主体”消失了,自然没有所谓的“附属”。黑矿工的怨魂们无法再躲开孽镜地狱的照映。
铁镜中的影子开始变化,被分解成一个又一个满身辛劳与灰尘的身影。
一个个画面出现。
他们化作黑色的洪流吞噬了金矿主、他们引诱铜监工对自己下手、他们在矿洞中拼命往外挖开通路、他们把汗珠抹到袖口、他们在矿井休息时一边吃着馒头酱菜一边骂老板、他们跟随或熟悉或陌生的人被工作介绍来了庆银矿场、他们与家人分别、他们背着行囊流浪、他们捏着零钱讲价……
他们曾经是一个一个,活生生的人。
“有罪!”
“有罪!”
“皆犯重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