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眸少年一脸愤然,脸涨得通红,勒着马缰在那里原地绕圈子,怒吼道:“左一个大阏氏,右一个大阏氏,这贵霜究竟我是单于,还是她是单于?”
“自然大单于乃是贵霜之主。”沐阳公主纵马上前坚定答道。
“大阏氏来了……”守门军士们像看见了救世主一般,一脸的欣喜之色。
狐鹿姑黑沉着脸,策马徐行到沐阳公主面前,声音虽略带稚气却不失威严:“既然我是贵霜单于,这草原之上有哪里不能去?为何要拦着我?”
“单于身系国务,若要出王庭,自是要告知臣下欲往何处,去做什麽?”
“我……”狐鹿姑一时语塞,涨红脸道,“本汗无非是想去打猎一番,又有何妨?”
“如果是打猎,为何要每人配三匹马,又带这许多的革囊?”谢沐阳指着他身後乌泱泱一片的马群不客气地问道。
“这个麽……”狐鹿姑一时哑口无言,他本是个直率之人,没那麽多弯弯肠子,既然被戳穿了,不如坦荡承认好了。想到此,他一咬嘴唇:“对,不是打猎又如何?我既为单于,草原无边,属国无算,我想去哪就去哪,用得着你管麽?”
身边的侍女有些气不过,想上前争辩,却被谢沐阳斥退,她转向狐鹿姑,依然和言悦色道:“我贵霜地辖数千里,尽可供单于策马奔腾,然而敌国地界却是万万不能去的。”
“我不去,他怎麽办?难道眼看着他被处死吗?”狐鹿姑一言而出,眼角已渗出晶莹的泪花。
谢沐阳突然冷了脸:“单于,此事关系重大,不能逞小孩子义气。此处非讲话之地,单于还是跟我回王帐中从长计议为是。”说完,朝那穆尔投去了严厉的目光,“还不给单于牵马?”
那穆尔是个猛士,贵霜草原一等一的射雕勇者,但在大阏氏面前却温驯得像只绵羊一般。不仅是他,整个王庭无论男女,皆是如此。狐鹿姑虽心有不忿,但也只能强自忍耐。
这一幕,看得正在辕门外支摊的中原小贩们目瞪口呆,人人低声议论着:“好厉害!难怪草原上人人都说,这些年支撑王庭的都是大阏氏,果不其然。活脱脱一个女单于呀!”
有一人凑到昨天那白净青年耳畔问道:“头领,你看今天这事……?”
後边的话他没说,但那白净青年已经懂了:“看来,昨日放出的消息已经传到单于耳朵里了。咱们也该回长安了,後头的事情就交由狐鹿姑自己决定了,是要井子良还是要配方?”
“可看样子,王庭内狐鹿姑似是做不了主。”
“这就不干咱们的事了,身为例竟司的密探,咱们的任务已经完成。收拾东西,立即回程!”
“是!”
“不管你说什麽,我一定要救井飒!”王帐内,年轻的新单于狐鹿姑依然十分激动。
“单于适才要冲出王庭,是否已想好怎麽救井子良了?如何传递消息给大郑皇帝?单于都想好了?”沐阳公主安坐于狐皮垫子上,一脸的气定神闲。
狐鹿姑被将了一军,他适才冲辕门只是出于一时的急愤,还真没有想好具体的营救措施。如今被沐阳公主反问,不由本能回了一句:“难道你已经想好了?”
“那是自然。”谢沐阳毫不讳言,“我早得到消息,大郑皇帝这回对井子良一案,先是怒不可遏,如今人抓入诏狱,却又故意冷着不理,既不派官员勘审此案,又不下旨放人,等的是什麽?不就是等单于你用配方去交换人质吗?”
“这个我自然知道。”狐鹿姑紫眸斜睨,很是不屑道,“所以你拦下我,就是不肯交出这个破配方对吗?”
“单于想错了。”谢沐阳淡淡一笑,“配方在单于手上,我虽不情愿,却也无法制止。单于您自幼便特立独行,连你父汗都无法约束,何况是我呢?”
虽然依照草原收继婚的风俗,谢沐阳如今也是自己的妻子,然而……狐鹿姑心中略有愧意,说话的语气也软和了不少:“所以,你不反对交出配方来换取井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