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不如不提醒,都怪你。”
“这两者之间没有必然联系,明明是你自己没系好鞋带。”
“我这样还怎麽找工作啊。”方阮说着说着,声音里带上了哭腔,心里对未来求职之路充满担忧。
“哦。”商陆简单地应了一声,他知道方阮现在气头上,说什麽都是错。
“你什麽态度。”方阮气得双手掐住商陆的脖子,来回摇晃,咬牙切齿地说道:“我要把你灭口。”
“别闹。”商陆一边说着,一边努力控制好身体的重心,继续稳步下楼。因为紧张,额头沁出薄汗。
两人好不容易到了楼下,商陆赶紧打车,带着方阮挂了急诊。
此时的方阮,还捂着嘴,眼神中充满委屈和无助。而商陆顶着一个被方阮揪得乱七八糟的鸡窝头,狼狈极了。
值班的医生开始为方阮做检查。检查结果出来,还好,韧带只是轻微拉伤。但比较严重的是,方阮的虎牙在摔倒时受到撞击,已经摇摇欲坠。医生用镊子轻轻一碰,那颗牙就“啪嗒”一声,自己掉了下来,落在托盘里。
方阮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牙齿躺在托盘里,心里委屈,眼眶里的泪水又开始打转。
医生仔细地为方阮清创上药,看着方阮那一脸委屈的小圆脸,忍不住一脸和蔼地逗她:“哎呀!牙掉了,成小豁儿牙了。”
没想到,医生这一句无心的调侃,却像一把尖刀,刺痛了方阮的心。她一下子破了防,“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医生被这突如其来的哭声吓了一跳,慌张地擡起头,正好对上商陆一脸谴责的目光。
“别哭,嘴张这麽大容易得破伤风,快闭上。”医生轻咳了一下,试图缓解尴尬,然後对着後面站着的商陆说道:“都处理完了,回去吧。”
方阮恨恨地瞪了医生一眼,医生却转了转座椅,留给他们一个後脑勺。
方阮转头,又看到商陆正强忍着笑意,顿时更气了。她擡手,示意很明确,就是要让商陆背她。
商陆默默地蹲下身子,背着方阮离开了急诊室。
方阮趴在他的背上,情绪低落到了极点。商陆也不知道该怎麽安慰她,沉默了半天,才憋出一句:“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这话一出口,无疑是火上浇油。方阮气得双手一下子又掐住了商陆的脖子,咬牙切齿地说道:“今天你必须死。”
方阮在商陆背上动来动去,很不老实。晃动间,她的腿不小心踢到了拐杖。商陆顿时重心不稳,差点摔倒。
好不容易稳住身姿,他无奈地对方阮说道:“当心点,我要是摔倒了,你可就会成为肉垫。”
“你没有心,这一切都是你害的,为什麽受伤的总是我。”方阮听了这话,倒是不再捣乱了,只是很委屈地趴在商陆背上,不停地抱怨着。
商陆一时无言以对,心里想着:自己不过是好心提醒一下,怎麽就酿成了这场事故呢?谁能想到会这麽倒霉。他不禁有些哭笑不得,问道:“你家在哪?我打车送你回去。”
“打什麽车,你把我背回去。”方阮任性地说道。
商陆没办法,只好背着方阮,在路灯下慢慢行走,他们的身影被一点点拉长。他任由方阮的手时不时揪下几根他的头发,只是静静地看着前方。他紧了紧手臂,更加专注地丶稳稳地背着方阮,仿佛背着的是一份特殊的责任。
回到家後,方阮向母亲申请病假,委屈巴巴地说自己不小心从跑步机上掉下来,还摔掉了一颗牙。
母亲看着她,那眼神仿佛在说:你还能干什麽?方阮不想看到母亲这副表情心里一阵委屈,翻了个身,用後脑勺对着她。
爱看热闹的父亲可不会让她清净,竟然给她拍了一张豁牙照,还兴致勃勃地发在了朋友圈里嘲笑她,这简直就是明目张胆地在她的伤口上撒盐。
方阮这一天,被亲朋好友的各种关心“轰炸”得心烦意乱,满心的火气没处发泄。于是,她发微信指使商陆给她买吃的,仿佛这样就能让自己好受。
一分钟後,商陆回复道:“牙都这样了,还惦记吃。”
方阮气得不行,直接打车去了健身房。到了健身房,她什麽也不干,就找各种角度狠狠地瞪着商陆,试图用这种方式来缓解自己郁闷的情绪。
等商陆锻炼完,方阮擡手示意他背自己回去。反正吃不了好吃的,那就揪他头发,算是对他的体罚。
商陆背着方阮回到家後,洗漱完毕,坐在镜子前,揉了揉自己被揪得乱七八糟的头发,心里忍不住有些担忧:照这样下去,会不会秃啊?又不由自主地想起方阮像个小仓鼠一样气鼓鼓的样子,他不禁“噗嗤”一声笑出了声。
可当他看到镜子中自己的笑容时,眼中闪过一丝意外的神情。笑容渐渐散去,他静静地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愣了一会儿神。随後,他默默地摸了摸自己残缺的左腿,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怅然若失。像是在回忆什麽,又或者在思考什麽。
过了许久,他缓缓擦干头发,躺在床上,伸手关掉了灯。温暖的灯光在他深邃的眼中渐渐熄灭,他也在黑暗中慢慢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