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格的呼吸依旧孱弱,澜擡起头恳求地望着大祭司。
在大祭司缓缓点头後,澜擦了一把脸上的眼泪,轻手轻脚地把拉格抱上了马背。
马蹄猎猎,澜小腹传来的阵阵抽痛也不曾停止。
她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前方的城堡方向,握着缰绳的指节已隐隐发白。
澜一下马,整个城堡里的人手都马上动了起来。
烧水丶熬药丶处理伤口。
澜不耐烦地挥退了侍从递来的热帕子,她衣不解带地守在拉格的床前。
门口的大祭司见状上前了一步却又停住了。
他拒绝了侍从的陪同,独自一人步履蹒跚地离开了这里。
比起床上昏迷不醒的拉格,另一边的奥拉夫反而很快就清醒了。
胸口的闷痛让着急坐起身的他眼前一黑。
奥拉夫一边咳嗽,一边挣扎着想要下床。
床尾正在生火的杰里米闻声放下了手上的柴火,压着一腔怒火来到了床边。
“你说你都伤得这麽重了,还想折腾去哪儿呢!”
杰里米恨恨地扶着奥拉夫的肩膀,帮他拍背顺气。
可半边身子倒在床下的奥拉夫却挣扎不断,就是不想回到床上。
杰里米看着这比牛还倔的大兄弟是一门心思地想要往门外蹦跶,他便彻底没了耐心。
杰里米手臂一勾卡住奥拉夫的腋下,把他强制架了回去。
眼瞅着奥拉夫即便身体没力,嘴巴还在不停地喊着“殿下”“殿下”,杰里米没好气地回道:“殿下没事,人那是神力觉醒了需要休息。现在满城堡的人都在那边候着呢!”
“你就出去了一个上午,一转眼就被骑士老爷们打个半死扔在了马厩里。”
杰里米嘴上不歇,手上的动作却轻了很多。
“要不是这几天我和厨房的苏珊攀上了点关系,人儿侄子偷偷给我报了个信儿。你现在就算命硬没死,也被老鼠啃掉了半边身子。还殿下丶殿下呢!你……”
杰里米伸手抹去了奥拉夫嘴角咳出的血沫子,到底还是不落忍。
他挠头叹了口气,咽下了後面的半截。
“你……哎,算了,算了!就算你不爱听,我也还是要再念叨几句。”
杰里米端来一碗药,语重心长地向奥拉夫劝道:“我不问你们到底发生了什麽,但你听老哥的劝儿!现在,你要是再去王後陛下面前瞎蹦跶!我敢拿我的未来老婆打赌,你肯定活不到殿下苏醒的那天了!还有……”
躺在床上的奥拉夫不再动弹了。
他似乎听进去了,又似乎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奥拉夫擡手看着指缝处残留的血迹,心底传来了密密麻麻的疼痛。
不是结束,那麽还是会有明天。
明天的我还要继续吗?
奥拉夫垂眸摩挲着手上的血迹。
他的耳边却响起了一声嗤笑。
“怎麽,你想退缩了?还是妄想可以逃跑?”
趁着杰里米转身的空档,奥拉夫收紧手指冷冷地在心里说道:“闭嘴!”
“我不闭嘴,你又能拿我怎样?”
“是会像上次那样用刀子捅这副身体?还是自己把自己打晕?”
“你以为缩在角落里默默偷窥就能阻止这一切吗?你没得选,你必须去做!”
在察觉到奥拉费毫无触动後,这个声音突然平静了下来。
他不带任何起伏地指出道:“拉格希尔德还有几年就会出嫁了。到时候,你又将如何自处呢?”
嫁人?
奥拉夫兀地睁开了眼睛,死死地瞪着头顶上破旧的天花板。
“觉得不甘心?还是戳到你的痛处了?”
“不想让出她,就去把事情办完!”
“我没有选择,但现在的你还能选!”
杰里米担心地掀开奥拉夫伤口处的布条:“咋了,大兄弟?你是伤口疼吗?”
紧绷的肌肉挤压着血痂下的伤口红肉。
殷殷的鲜血顺着奥拉夫的手臂线条而下,染红了他身下的茅草。
作为当事人的奥拉夫却不以为然。
他用手挡住了半张脸低声道:“杰里米,能请你去趟厨房帮我拿点吃的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