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来熟的他,还好心地高声提醒着,正在栓着马绳的陌生人。
“兄弟,听老哥我一句劝儿啊!
你这匹马的蹄子,赶紧要重新订掌了,不然再走上几条路,这蹄子一准就要磨损了。”
可惜这个陌生人,闻言只是淡淡地瞥了老汤姆一眼,就一言不发地走进了酒馆。
被冷待的老汤姆也不恼,心神都在这匹可怜的小东西上。
老汤姆心疼地朝马儿走了过去,习惯性地蹲下身子,安抚着凑过来的马头,仔细地检查着这匹马儿的身体状况。
酒馆内,门外震天的嘈杂声,并没有感染到门内这个一直在沉默的陌生男人。
沉如枯井的黑眸,一直漠然地注视着壁炉内已经快要熄灭的柴火。
“我该叫你奥拉夫呢?还是哈夫丹呢~”
奥拉夫平静地无视着,突然从头顶上方传来的娇柔软语,以及那颗迅速贴过来,有着十几米长脖子的美人头。
奥拉夫微微後仰,避开了美人头呼出的香气,平淡无波地回复道,“造成这一切的你,难道还会分不清我们之间的区别吗?”
美人头无趣地翻了个白眼,不尽兴地缩回到了还停留在二楼楼梯口的身体上。
一整个人,婀娜多姿地走下了楼梯,来到了奥拉夫的面前。
美人弯下了一掌可握的细腰,特意旋转了360度,拧成麻花状地贴在了奥拉夫的耳边。
勾起的唇角美如弯月,吐出的话,却裹挟着来自深渊的恶意。
“当初可是你主动跪在那里,哭着求我的呢~。
也是你亲自画下的法阵,自愿在欧德穆布拉的见证下,发誓愿意付出任何的代价。
怎麽?日子过太久了,所以忘记了麽?”
这句话一下子就扎到了奥拉夫的肺管子上,他原本黝黑的双眸,快速转化为阴鸷的猩红。
嘴里急促地喘着粗气,奥拉夫一把抓住美人的头发,在手掌上迅速绕了几圈,然後反复地丶用力地撞击着桌子。
在巨大的撞击声中,飞出的头骨碎片混杂着炸开的大片木屑,一起随着溅出的鲜血,落到了房间里的四面八方。
神色癫狂的奥拉夫仿佛感觉还不够似的,猛地站起身,不顾手掌已被头发勒出的道道血痕。
奥拉夫发疯似地,把那颗头颅用力地拧了下来,抛进了还有些许残火的壁炉里。
额头已经凹陷缺损的美人头,用着那只还没脱眶正半垂着的眼珠,嫌弃地看着壁炉内的黑灰。
她一边悠闲地嘟起嘴,一下一下地吹灭被点燃的鬓发,一边面带享受地仔细观赏着,正歇斯底里破坏着屋内陈设的奥拉夫。
当奥拉夫终于脱力地靠着墙,滑坐在地上後,美人头用裂开的唇角,勾起了一丝饱含残忍的微笑,用撞进了嗓子眼的舌头,模糊地弹了个“响舌”。
随着这颗头颅一蹦一蹦地跳出了壁炉,地上散落的骨头,血液,皮肤碎块一起主动地向她爬了过来。
特意先修复了声带的美人,用如同百灵鸟般动听的歌喉,轻声哼着,“伤不起真的伤不起,我想你想你想你想到昏天黑地……”。
她边唱边蹦回了,快要修复好的身体。
美妙的歌喉,却没有让这首歌变得优雅动听,婉转动人。
只成功地让正闭着眼睛的奥拉夫,再次恶狠狠地看向了她。
奥拉夫踉跄地撑地爬了起来,嘶吼着把已经偏移到墙角的木桌,用力撞向了扭腰热舞中的美人。
美人灵巧地扭出了一个夸张版的“7”字,在转胯避开木桌後,她继续得意又挑衅地朝奥拉夫大笑着,嘴里还发出了“啧啧”的可惜声。
正当奥拉夫握紧拳头,欲再次扑向她时,原本猩红的双眸不甘地退回了黝黑。
奥拉夫拉开了房间内仅剩的一把椅子,独自坐了下来。
他此刻的脸上,似乎带着寒冰一样的冷漠,丝毫不在乎,刚刚失控下这具身体,自己给自己造成的伤害。
奥拉夫淡薄的嘴唇,反而掀起了一丝冷笑。
“你千方百计把我叫来,就是为了激怒他,让他出来表演一番来讨你欢心吗?”
美人弯腰捡起来散落在地上,已经裂出蛛网的镜子。
她一边颦着眉头对镜调整着,下颌骨的倾斜角度,一边随口回复道,“看来,那个最初的哈夫丹消失时,还是给你留给了些能量呢~
话说回来,你有没有兴趣去彻底吞噬掉他?我可以助你一臂之力哦~”
奥拉夫并没有因此感到心动,直挺挺地就坐在那里,继续沉默地看着眼前背对自己的美人,反复将自己的下巴拔下来安上去。
玩累了的她,也很快失去了兴趣,这时,奥拉夫终于冷声问道,“那吃掉契约者的你,就不用担心违约後造成的反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