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您不要胡思乱想,免得中了坏人的诡计。”
安妮轻轻地垂下了暗金色的睫毛,拍了拍袖子上妮娜不肯松开的小手,深深地叹了口气。
“是我,要杀了我自己。”
妮娜双眼的瞳孔,剧烈地收缩着,她下意识地松开了自己的小手,无法相信地呢喃道,“什,什麽!为什麽?为什麽啊!”
安妮没有去回答妮娜,她依旧“安妮式”无言地看了这个傻女孩一眼。
站起身後的安妮,活动了一下有些发麻发木的腿。
背对着在场的两人,安妮开始脱下了衣服。
安妮白皙得过分的皮肤,在瀑布般的金发映衬下,显得如天使般圣洁。
消瘦突出的肩胛骨下,似乎蕴含着与她外貌不匹配的隐忍力量。
每脱一件,安妮颤抖的手,就坚定了一份,她心里对死亡的恐惧,也少了一分。
在脱掉全部的旧日束缚後,安妮开始一件一件地穿上了,玛莎带来的那套礼服。
就像过往许多年的每日清晨那样,安妮给自己重新穿好了盔甲。
换好衣服後的安妮,有些苦恼地举着手里的梳子,不知道该怎麽处理,这头怎麽也绑不好的长发。
这时,一只手颤抖着摘下了安妮发尾处的发绳,动作仍有些不连贯地,耐心梳开了有些打结的头发。
泪水一滴滴地落在这头,好不容易才养好的金发。
两人的谈话内容,却像是每一个平凡早晨中,最普通的闲聊问答。
“殿下,这边用珍珠点缀,好吗?”
“好的,玛莎。今天的项链,要不还是选那条红宝石的吧,我觉得会特别衬我的气色。”
“那头发还是盘起来吧,这样您纤长的脖子会如天鹅垂颈般得优雅。”
“唔,玛莎,你看看这里,我是不是有皱纹了?”
“没有啊!殿下您还很年轻。
恐怕要等亚尔林殿下的孩子长大,蒙迪尔法利才会舍得在您的脸上留下痕迹。”
(蒙迪尔法利,是北欧神话中的时间之神。)
这番原该让妮娜觉得温馨羡慕的场景,却让她脑子一嗡,摇晃着扶着柜子。
要说之前已是在她紧绷的弦上,挑拨似的乱拨,如今那根弦就这麽“啪”的一声,被绷断了,什麽也不再给她剩下了。
妮娜觉得这几个月才构筑而成的美好梦境,在此刻,在她的面前,就这麽残忍地倒塌了。
可她却没有获得玛莎那样的资格,能去指责,能去恳求,能去挽留。
妮娜是安妮皇後殿下,亡夫的私生女。
就算被丢开,她也该感恩戴德于这几个月偷来的好日子。
在这间屋子里,只有妮娜没有身份,可以觉得委屈。
重新梳妆的安妮,走到了还愣在原地,正低着头的妮娜面前。
从来没有用过“关爱”笑容的安妮,有些僵硬地调整着嘴角的弧度,和眼神的温度。
这是安妮第一次主动牵起了妮娜,有些冰冷的手。
原来孩子的手是这麽软,这麽小。
安妮在心里想了很多话题,也回忆了记忆里,周边母亲们安慰孩子时该说的话。
但可参考的例子实在太少了,安妮有些生硬地问道,“你的名字,是你母亲留给你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