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脸是血的费雷迪丝,看上去却并不凶狠狰狞。
她的脸上没有悲伤丶笑容,而是一种犹深潭般的宁静。
费雷迪丝正注视着肯特的浅茶色眸子,因为肯特的提问而轻轻眨动。
但很快,她又移开了视线转身看向了那扇染着好几个人鲜血的大门。
然後,费雷迪丝不带感情地回复道:“是真的。”
环顾四周这犹如炼狱的景象,肯特痛苦地攥紧了拳头,咬牙继续问道:“那我们在死後,真的会成为英灵吗?”
这次,背对着肯特的费雷迪丝毫不犹豫地干脆回道:“不是我们。”
肯特尖锐的笑声回荡在这快被烧没了的大殿之中。
也终于让费雷迪丝转过身,低头凝视着他的眼睛。
喉咙处的干痒疼痛,让大笑的肯特弯着腰剧烈的咳嗽着。
他涨红着脸擦掉了眼角渗出的泪水,肯特闭眼擡头地站直了身体,主动拉开了胸前的衣服:“动手吧。”
费雷迪丝嗤笑着把篮子塞到了肯特的怀里,拍了拍他的肩膀怜悯地说道:“活着吧。”
见状,肯特立刻赤红着眼睛,死死地拉住了已经转身准备离去的费雷迪丝。
“告诉我,我的哥哥肯尼到底是为谁而死?”
费雷迪丝侧着身子,掀开篮子上虚搭着的那块布,漫不经心地向肯特解释道:“为谁而死?不,你哥哥肯尼的死亡是因为她不需要他了。”
肯特的眼睛里已布满了血丝,怒吼着高高举起怀里装着婴儿的那个篮子,就要往远处扔去。
这时,费雷迪丝脸上的笑意全部褪去,立刻牢牢地抓住了肯特的手腕。
肯特挣扎了几次,可费雷迪丝的手却宛如铁爪般始终挣脱不得。
愤怒之下,肯特一脚踹向了费雷迪丝的膝盖,这才分开了两人间的距离。
抱着篮子的费雷迪丝,眼神轻蔑地脚尖一勾,凌空飞去的一块木板当头就打断了肯特的攻击。
看了一眼篮子里因为用了药物,而还在陷入的女婴。
盖上麻布,费雷迪丝扯了扯上移的袖子,微笑地向肯特问道:“想杀了我?”
面对肯特弯腰捡起的不知道曾属于谁的斧头,费雷迪丝嘴角噙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没关系,我理解你。我们都曾尖叫丶都曾愤怒,也都因此想过反抗……”
费雷迪丝在把篮子放到地上後,双手环臂抱胸一步一步地走向了肯特。
“不过,作为过来人以及未来的盟友,我还是愿意给你一个忠告。”
明明肯特握着斧头的手指指节,已经肉眼可见地泛着惨白。
可费雷迪丝仍然无知无觉地俯下身子,在肯特的耳边强调道:“没有意义。”
费雷迪丝就着这个姿势,像个慈爱的大姐姐耐心地一根根掰开了肯特的手指。
“你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後一个。在你我之前有太多的人做出了远比我们更多的努力,但她们都失败了。所以……”
松开了右手握着的斧头,肯特攥紧了左手向费雷迪丝轻声问道:“你们凭什麽以为,我会听你们的?”
费雷迪丝虽然侧头躲过了肯特,突然挥来的一拳。
但是,她还是不得不硬接下了肯特紧随其後的一记肘击。
但同样,费雷迪丝利用着她作为成年人的身高优势。左手抓住肯特的後颈,右手锁住肯特的腋窝。
费雷迪丝用力一抵,就把肯特翻了个身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被踩着後背的肯特艰难地蠕动身体,如同一头被困住的野兽崩溃地发出了声声质问。
“凭什麽肯尼失去的生命,对你们来说只是无关紧要的小事?”
“谁他X地会在乎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大人物,都一天天的在想什麽?”
……
喊到最後,肯特已经没有力气再去捶击着地面。
但他口中仍然喃喃地向费雷迪丝,也是在向他自己强调道:“明明肯尼才是那个遭受苦难的人,是他在为你们的决定买单啊!”
费雷迪丝松开了肯特,汗水混杂着脸颊上曾属于安妮塔·瓦萨的鲜血,一起染红浸湿了她的头发。
将耳边的碎发捋到耳後,费雷迪丝不辨喜怒地对肯特说道:“别把这一切都怪罪于我,也别向我寻求意见或者要我为你哥哥的死负责……”
费雷迪丝转身提起篮子,再次放在了肯特的脸边。
“我只是其中的一环,你亦是如此。”
这时,肯特突然听到费雷迪丝在他的耳边问道:“你想再见到你的哥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