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之间,隔的是万水千山。
国仇家恨,岂是轻易能逾越的?
夜昙看到,捏着自己衣袖的手最终还是无力垂下。
大殿之上,那引起各国争夺多年的太极图,默默地见证着这一切。
“殿下……”大殿的另一侧,躲在屏风之後的飞池紧紧掐住自己的双手,直到鲜血渗出,才能勉强不发出声音。
事态紧急,他必须冷静下来。
虽然不知那放冷箭的究竟是谁……接下来,都必须要按照殿下的安排来——送离光夜昙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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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飞池的安排下,乔装过後的夜昙走在宫道上。
“我兄长是冤枉的!”
清衡君——少典远岫还是个不满十岁的小孩子。
他跪在宫殿台阶前哭。
“他没有欺君,父帝为何要把所有的罪责都推到他身上!”
原来是宫里下了旨意。
夜半,玄商君不知使了什麽借口,将至尊请到了绛阙。
之後,自己无缘无故身穿衮服,出现在陛下寝殿。
欺君丶僭越丶大不敬……
每一样都是大逆之罪。
玄商君与那女刺客是一夥的,为了确保君父安危,自己当机立断,将之毙于箭下。
这是二皇子的证词。
于是,一个故事便産生了。
玄商君勾结刺客,行刺王驾不成,又企图软禁圣上。
他按捺不住,急于登基,故而夜半时分黄袍加身,只待逼宫篡位。
“看什麽”,飞池转过头,朝着夜昙使眼色,“还不跟上!”
虽然他家殿下和清衡君真的很可怜……
但他不能对着自家殿下用命换来的人发火,也不能真的置她的生死于不顾。
殿下会怪他的。
飞池带着夜昙来到停灵的偏殿。
现在这地方虽然冷清得很,但该有的规仪还是一应俱全。
玄商君毕竟是陛下的亲生儿子,没有那位的命令,谁也不敢真的在规制上怠慢了。
“进去吧。”
“……”被飞池安排成哭丧女的夜昙跨进了寝殿。
安安静静的,没有闹腾。
她答应来,自是想要看他最後一眼。
白布垂下来,棺材的盖子已经合上。
夜昙将手搭上去,楠木棺材在暗夜里愈发冰冷。那刻苦寒芒刺得她开始微微颤抖。
“站住!”宫门口的侍卫一把将手中长枪挥了下来。
“陛下有旨意。”飞池向人行了礼。
陛下最终还是没有下达任何的处罚令。
也是,人都已经不在了,再处罚,又有什麽意义呢?
夜昙伸出手,将那金缕玉衣的面具剥下。
停灵尚且未满三日,上头便下旨封棺移葬了。
历代的宫闱秘事,怕也都是如这般被尘封的吧?
他的脸……
夜昙从棺材的暗格中爬起来,细细端详了一番。
还是和从前一般,并未开始腐烂。
离光夜昙就这麽躲在棺材里摸瓤子的脸。
摸了一会儿,外边擡棺材的突然一震。
“啊……”夜昙忍不住捂住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