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真的像他们说的那般——自己是最有机会杀掉她的人。
可自己的手,仿佛有千钧重,根本擡不起来,更别说去握那剑。
“……公主,是我错了。”他早就知道……都是自己的错。
“哎呀你怎麽还不明白,我不是要和你分谁对谁错!”他们之间,早也分不清孰是孰非。
“方才……方才我说的都是气话,你……你别放在心上嘛……”
“公主,我知道……你是……为了你的国家和子民。”是他大错特错。
不该带她去那营帐的。
从头到尾,都是他一厢情愿。
一厢情愿地觉得……他们能幸福。
“……对不起嘛”,见人不再执拗,夜昙很是欣慰,“原本我和郭都护说得好好的,不会伤害你的亲人……我也没料到,他们居然会……这也要怪你爹,激怒了他们……”
“但我们可以重新开始的!”
“开始……怎麽开始?”少典有琴定定地看向夜昙。
“我们可以……成亲,这样就会有新的家,你之前不就是这麽想的麽?”
“家……”少典有琴喃喃自语。
家在哪儿呢?
“……我已经没有家,也没有……家人了。”
“没有这样的事!”夜昙有些激动地上前几步,却不小心将矮几上摆着的琴带倒在地。
“我就是你的家人呀……只要你想就可以啊”,她的声音小下去。
“公主,对不起……我……做不到。”他做不到当一切都没发生。
“从前的一切,都是一场梦……”
“那时候,你不是你。”
“现在……我不是我。”
一开始就错了。
他们是不可能和解的。
“公主……”少典有琴的嘴角漾起一抹惨笑。
“如果你……真的……”他忽的有些哽咽,“真的……只是一个侍女就好了。”这样,他们也就不会走到今天这步了。
少典有琴缓缓起身,抱起被夜昙带到地上的古琴。
他将琴侧贴于自己脸颊,随後便阖上了眼。
无论弹什麽,这乐……总是苦涩的。
“不是梦啊!”她不明白,这怎麽能是梦呢!
是梦的话……他不是早该原谅自己了麽!
“对不起有琴,我不是故意要摔你的琴的。”
“琴没事吧?”
她当然知道这是他母亲的遗物。
这还是她派人从北边运来的。
“琴……没事。”
有事的……
少典有琴忽然从琴中抽出了什麽。
夜昙没看清,只觉眼前光华一闪。
他是要杀她吗?!
她下意识地闭起眼睛。
没等夜昙反应,少典有琴便将手上锉刀刺向自己的双眼。
有什麽温热的东西溅上了脸颊。
再次睁眼时,夜昙的眼神已从惊愕转为了惊恐。
“有琴!!!”夜昙尖叫起来,“你是不是疯了你!”
姐姐好不容易才把他治好的!
“你要干嘛啊!”夜昙被眼前的景象吓到了,急急想去扒人眼皮检查眼睛。
“你别过来!”
“你快把刀放下!”
“……别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