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她和她有琴的时间并不算多。
仅隔了两日,新县令便携着诏书前来赴任,还宣了旨意——
凡宣淫祀者,罢官丶捕之,重犯者论死。
随後,夜昙又与那新县令叽咕叽咕谋了半晌。
她是准备跟人合演一出戏。
说是合演,其实就是夜昙一人的独角戏。
谋定後,她特地变化成新县令模样,于清晨郑重其事地来到玄商神庙,还贴了告示让县里有空的百姓赶紧都来围观。
接待她的……当然是小苹果精。
夜昙的计划是——既然此地居民逢水旱疾疫必祷焉,那她刚好求雨。
之後,某冒牌令尹便献香三支,躬祷于神,与神约曰:“三日不雨,将焚其庙。”
她甚至还请了前任县令府中的礼乐班子于神庙前舞了一整天。
待到所有的仪式完毕後……当然并没有下雨。
“看吧,什麽都没发生的!”某假冒的县令在那叨叨。
“这玄商君也不是有求必应的!大家夥都散了吧散了吧!不散的话就都抓进县衙里吃牢饭!”怕劝说没大用,夜昙复又威胁道,“不守法其实就是不敬神!懂不!”
当然她没真舍得去扒了玄商神庙的院墙。
待人群带着失望神色离去後,夜昙才解了变身术,悄咪咪贴近依旧戴着帷帽的夫君身边。
“有琴!”
夜昙猛地跳起来,一下揭走了他的帽子。
“……”不小心被娘子拽下几根发丝的神君颇感无奈。
“怎麽你都没吓到啊!”夜昙忍不住瘪嘴。
“……”他还能听不出她的脚步声?
“有琴你在想什麽?”夜昙把住人臂晃了晃。
“你方才在发呆麽?”帷帽挡住了,她看不清他神情。
“我是在想……不知他们还信我几分。”
民神杂糅的时代,遗留下最为真实的崇拜。
要改变一地的风俗,并非一日之功,这点他当然明白。
“哎呀你就别担心了,我不是顺利把你这尊财神给送走了麽~”说着,夜昙便拿手做了捧东西状。
“只是……你为何定要坚持说你不是神呢?”她心中还是存了点小小疑惑,“其实让他们一直信你不就行了?”反正那假的已经被他们抓了。
在神的字典里,所谓解脱,不过就是死亡;所谓正果,不过就是幻灭;所谓成佛,不过就是放弃所有的爱与理想,变成一座没有灵魂的塑像……
年轻时,她也曾这麽认为。
其实……不是这样的啊。
这世间总归还是有好神仙的。
“为何要说你是凡人了,没有法力,不能帮他们了呢?”
“因为……”少典有琴转过头,目光落于写有“玄商神庙”的牌匾上。
“事实本就如此。而且,只要还有笃信之人,未来……难免会有淫祀出现吧?”
“……”哎,她有琴就是太实诚了。
想别人家都是由地位卑下的升转成神,经由民间立祠崇祀到朝廷颁额赐号,神格不断提升,影响亦逐渐扩大。
偏生他反其道行之。
真是没谁了!
想到这里,夜昙忍不住弯了弯唇角。
“昙儿?”神君有些莫名。
这个话题很好笑麽?明明该是很沉重才是。
“我只是在想……”夜昙忍不住揉捏起夫君的手,“你要是全然的凡人,可能……”
“可能怎麽样?”
“可能早就嗝屁好多次,然後喝孟婆汤喝到地府的小鬼和孟婆都认识你啦哈哈哈——”
倒不是自己看扁他,事实就是如此嘛~
他也太好欺负了!
“……”能不能不要这麽看衰他呀!
“其实我也没有……”当初,小没和闻人不还混得挺不错的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