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遥栀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半夜她忽然惊醒,窗外一道惊雷炸响,似要将天地都劈开。
她应激地抖了一下,然後就被轻轻拥进一个温暖的怀抱,李眉砂熟稔地轻拍她的後背,掌心抚着她的後脑勺。
很熟悉的动作,像之前妈妈哄她睡觉时一样。
但她没有想太多,还残留在梦境的惊悸中,“我做了个噩梦……”
其实她都想不起来梦见了什麽,只记住了自己的惊惶害怕。
“别怕,只是梦而已。”李眉砂轻声安抚她,“梦都是假的。”
“假的,对……都是假的。”她疲倦地闭上眼。
轻柔的吻落在她眉心,带着柔软又不可拒绝的安抚之意。
幽蓝灵光一闪而过,法阵隔绝了窗外的雷雨声。
浅淡若无的熏香燃起,後半夜她总算睡得安稳了些。
半梦半醒间,祝遥栀觉得脸上有些痒,她下意识想伸手去挠,手腕却被什麽柔软黏滑之物缠住了。
她睁开眼,少年的面容离她很近,双唇含了些许潋滟水光,密而纤长的眼睫微不可察地轻颤了几下。
也许是在给她喂水,也许是抑制不住地亲她,她不是很想管。
祝遥栀动了动手指,缠在手腕上的东西也消失不见。
天亮了。
她问:“雨停了吗?”
“还没有。”李眉砂低头,挺秀的鼻梁轻轻蹭着她的鼻尖,“有什麽想吃的吗?我去给你做。”
“都行。”祝遥栀兴趣缺缺。
她还是躺着,看着少年走下床,一边咬着发带一边拢起长发,再利落地给自己束好发。
他又换回了发带,而不是象征仙盟盟主之位的两仪毡檀冠。
有些事情,他不说,祝遥栀也能猜到。
大好前程,何必为她断送呢。
竈房在外面,她看不清李眉砂在忙活些什麽。
许是再无惊雷作响,阵法撤下,雨打竹叶之声琅琅动听,天色昏晦,正是卧床贪睡的好时节。
她半阖着眼,没什麽睡意,也没有什麽想做的事。
几缕发丝黏在脸上,因为手臂上落了伤,不好动手,只好把脸埋进软枕里蹭了蹭。
蹭了半天没蹭下来,反而更加乱七八糟了。
片刻後李眉砂端着热气腾腾的早膳进来,在床头柜放下,倾身探过来,拂去她脸上的发丝,一边细致理好她的鬓发一边轻声说:“你脸都红了,以後有什麽事跟我说一声就好。”
祝遥栀没说话。
她现在还能喘气还能说话,但在李眉砂眼里,她好像一触即碎。粥米煮得软烂,里面的肉末和蛋花细碎得根本不用她嚼,像是在吃流食,汤就更不用说了。
里面可能掺了什麽东西,因为她发觉李眉砂看着她吃下去时,眼里浮起一丝诡异的满足感,眼尾也隐隐泛红。
也许是灵息,也许是血肉。
其实之前,会给她做饭的是邪神,李眉砂只会给她煎药。
更别说,这里荒山野岭的,他做饭的食材是从哪里来的?只有邪神可以造物。
他们之间似乎不再泾渭分明。
祝遥栀并不在意,或者说,现在已经没有什麽事会让她在意了。
吃完早膳,她还是恹恹的,眼睫半垂不垂。
李眉砂收拾了碗筷,就在她床边坐下,剥了一颗又一颗的葡萄喂给她,浑圆饱满的果肉甜软水润,少年玉白的指尖沾了淋漓汁水。
她咀嚼,然後咽下,都不知道什麽时候舔了一下他的手指。
李眉砂顿了一下。
祝遥栀干巴巴地说:“我只是不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