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斌一愣,而后挺直脊背,沉声应道。
“是。”
洛眠面无表情,只淡淡地“嗯”了一声,继而问。
“身上带了空奏折没有?”
郭斌不假思索地点头。
“作为谏议大夫,参折就是老夫的武器。”
洛眠眸光扫向殿角那小史官。
“去找他拿支笔,现在就写吧。”
郭斌怔了一瞬,旋即像被烈火点燃一般,双眼更红了,重重跪下,拱手一拜。
“臣遵旨!”
郭斌应完“遵旨”二字,便要迈步向小史官走去。
可才刚走了两步,脚步却猛然顿住了。
他看见。
那个小史官,一脸惊慌,眼神飞快地扫向皇帝那边,分明还在权衡。
可他那双手,却已诚实地将毛笔从袖中抽了出来,甚至本能地——往郭斌方向一递。
这是身比眼更快的忠义反应。
郭斌望着那笔,忽然笑了,唇角带着一丝苍凉讥讽。
此时此刻,血比墨,更有力。
环视四周。
看着这座染了血的奉天殿,看着站着的文官,举棋不定的武将,还有手握刀剑的禁军死士。
重重一声长叹。
他,已然老矣。
下一刻,郭斌眼中凶光一闪,猛地一咬,鲜血从舌尖涌出!
他跪下。
双膝重重落地。
随后抬手,直接蘸着那口热血,在这奉天殿的地上,写下了那一行……
不太正经的参本标题。
‘论一只龙头老鼠如何把朝堂啃出个窟窿来。’
几个大字,潦草横亘,却透着惊雷之势。
古往今来,人们或多或少的都会觉得,文官不过纸上谈兵,怎比得了手握兵权的武将?
可就在这奉天之下,就在此时此刻。
一位年迈文官,用血写下逆折。
他不靠兵,不靠权,靠的是一身正气,一口热血。
这一刻,金殿之上。
风雷俱寂。
有那么一瞬,连皇帝都愣住了。
他没想到,郭斌这个老不死的,敢这样!
殿中,已有人开始动容。
几个禁军低下了头,紧握的刀柄微微颤抖。
一个探影眼神剧烈晃动,忽然想到自己刚出生的孩子,还没满月。
他们脑海中,回荡着郭斌那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