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无非怔怔看着这一幕,脑中一片空白。一旁衆人更是噤了声,连大气也不敢喘。
滚烫的血水贴着叶惊寒的面颊流入唇缝,火灼一般唤醒他溃散的神识。熟悉的轮廓在可憎的幻影後清晰显形,伴随着刺鼻却炽热的血腥气息。
他的看清眼前一切,蓦地明白过来发生了什麽,身形顿时僵住。
沈星遥也立刻推开了他。
凌无非渐渐回神,面无表情看着眼前的一切,忽觉自己从未像今日这般可笑。
她到底不愿伤害叶惊寒。哪怕明知另有一人为她千疮百孔,受尽百般痛苦折辱,亦视之为无物。
可他的付出,何止超过此人千百倍?所得回馈,却是今日这平白一刀。
想及此处,凌无非黯然阖目。
“无非!”沈星遥折转而来,一脸担忧在他身旁蹲下,想帮他查看伤势。
凌无非却推开了她,仿佛被人剥光了游街一般,仓皇别过脸去,避开她的目光,以剑支撑着身子,踉跄站起。
“宗主,你没事吧?”几名落月坞门人一拥而上,围在叶惊寒身旁。
叶惊寒思绪仍有些迟钝,略一颔首,目光转而望向那些倒地的人:“他们……”
“这就算好了?”史大飞心不在焉地跟着罗奎扶起受伤昏迷的弟兄,道,“还真是撞邪了,来这麽一出,谁知是……”
“我想起来了,”罗奎忽地一个激灵,猛一擡头冲沈星遥道,“是段堂主的尸首。”
“什麽?”沈星遥闻言一愣。
凌无非微微蹙眉,朝罗奎望去。
“您刚才问的,不就是这个吗?”罗奎一面在落月坞一干人等的帮助下搀扶起弟兄,一面答道,“我们发现段堂主不见了,叶宗主看出他们还未离开此处,便封锁了原先的入口,带同我等一间间房搜寻,在最里面的那间石屋,找到了段堂主的尸首,还检查过。”
“你是说,他是碰过段逸朗的尸首才变成如此?”沈星遥眉心一紧,扭头看了叶惊寒一眼,得他眼神确认後,回转看向罗奎,“尸首在哪?”
“我这就带您去。”
然当衆人见到所谓“尸体”的一刻,眼前所剩的,只有一滩浓稠的黑水。
“又是蛹人?”沈星遥眉头紧锁,愈觉此事难以琢磨,“会是谁干的?”
“或许从一开始,我们便上了当。”叶惊寒的眼神从涣散到聚焦,逐渐陷入沉思,“是从什麽时候起……”
“你不是说过,蛹人不会说话吗?”沈星遥目光凝重。
“我只是没见过,并不意味没有。”叶惊寒道。
凌无非无动于衷听完二人对话,黯然转身:“找个人问问吧。”
叶惊寒受毒物控制发狂,伤了多人,索性史大飞等人足够怂,窝在後方的石室里躲了好几日才出手,并未闹出人命,一番折腾後,终于在尹听霜等人的帮助下,扩大上方石洞,先後把人送了出去。
沈星遥本想让凌无非先行,他却不肯动作,也不与她说话,甚至不正眼看她一下。直至除二人以外的所有人都离开,方退开一步,伸手一指洞口,示意她先行。
“你受了伤,你先出去。”沈星遥说着,便待上前搀扶,却被他扣住脉门,执拗地推开。
她愕然擡眼,却见他逃避似的,避开她的目光。
“我没事。”他话音依旧温柔,却似少了什麽,与这冬日的寒风一般,泛着凉意,“你先走。”
沈星遥没有说话,眸中透着淡淡的不可思议,仍旧望着他。
“沈女侠,”尹听霜探入头来,“不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