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从那之後,我哥好像也害怕了,大彻大悟,终于明白了钱没有命重要的道理,渐渐地,做生意就收敛了很多,甚至是躺平了,就带着齐二茍做点小买卖,不跟谁争抢吃喝,也不动谁的蛋糕,大家和气生财,闲暇之馀再去跑跑慈善和公益。
至于我和我哥。。。他虽然对我比对从前好了很多,但我能看出来,那还是对弟弟的疼爱,也或许有动心,但是被他埋的太深了,我看的不明了。
我是很想打开我哥的心房,但我更怕打破我们两个人之间的平静日子,万一触碰到了他哪个底线,一下又回到从前那种对我不冷不热的状态,那日子就更煎熬了。
但我能感觉到,我哥这段时间过得还挺开心的,仿佛卸下了某种压力和胆子,神态都轻盈了许多。
甚至还包了个果园,每天都去看,摘果子,看那些人除草,打虫剂,简直是不亦乐乎。
可是那天中午他迟迟未归,发消息不回,打电话关机,我们在院子里烧烤的约定都忘了。
我觉得不对劲,刚要去找他就接到了一个陌生电话。
听完那边的话,我愣神许久都没有回过神来。
我哥被绑架了。
原来那个时候周库根本就没有进监狱,而是被他家里找人顶替了,但是那件事情之後就被送出国了,从那之後他就染上了赌博,他家里人对他是不抱什麽希望了,渐渐地就不怎麽管他了。
但是他在外面欠了钱还不上,问他家里要他家里也不给他了,他就又把主意打到了我哥的头上,来了一场极其没有头脑的绑架,张口问我要了一千万。
这些钱相比于我哥,不多。
但我心里紧张的要命,相比于从前那些商场上的事情,我还能稍微用用手段,但是现在这是绑架,他们用这种手段,我毫无办法,也只能先应下他们,我先是报了警,然後提着钱就去了,身上还带了警察给的追踪器。
我从来没有这麽害怕过,我怕我哥万一出什麽事情,从前我害怕失去他,但是那种害怕是可以逆转的,只要我们其中有一个人做出让步,就不会再有失去这样的事情发生。
可是现在是意外,并不是那种小打小闹的意外,而是绑架,而且绑架的那些人还是赌徒,万一让记恨从前的事情。。。万一他拿宋立发泄。。。万一。。。。
我在路上做出了很多种假设,一颗心都提到嗓子眼,闭上眼睛都是我哥被绑架的样子,他会不会害怕,他应该是害怕的吧,他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情。
可是他为什麽不绑架我呢,为什麽不绑架我。。。
终于到了他说的位置。
一个破船的甲板,我哥穿着白衬衫,被困在一个凳子上,他应该是挨打了,身上的白衬衫有些脏,我哥看起来也很狼狈,我心里一阵搅疼。
“不算难看吧,昨天看那家店正好清仓处理,这才买的。”
鼻腔的空气忽而变的灼热,恍惚间,我仿佛又回到了当年的场景。
潮湿,静谧。
周库瘦弱不堪,整个人枯黄无神,在看到我的时候又迸发出了强烈的恨意,他走过来,先抢过箱子检查钱,搜过身之後我被蛮力推倒在甲板上,一个没站稳,半跪在我哥身前,我挪过去,擡头看着他。
“哥。。。”
我轻轻的叫了一声。
我哥缓慢的睁开眼睛,看到是我之後,只发出一个短小的音节,听起来急促但又无力。
“你走。”
我抵住他的额头,伸手将他脸上的泥擦干净,动作小心,满眼的珍重。
“哥,没事了,我带你回家。”
我伸手去解他胳膊上的绳子,船却开了,我心里一惊扭头看到周库那张狠毒的脸。
我就知道,他们不会这麽轻易的放过我们。。。我就知道,幸好我来的时候报了警,但是警察什麽时候到。。。
我看着我哥带伤的脸颊,一颗心又悬了起来。
几个人将我围住,把我和我哥绑在一起,脚上还坠了重物,我看明白了他们想干什麽,一个计划悄悄在心里産生,可是那些人没容我多想。
周库掰过我的脸颊给了我几巴掌。
“妈的。当初要不是因为你,要不是因为你们兄弟两个!!老子怎麽会沦落到这个地步?!就算他妈的死,也要你们兄弟两个先下地狱!!”
这个时候我也顾不上害怕了,也听不进去他说的话,我只在乎我哥,于是我额头抵过去安慰他。
“没事,我在呢,别怕。”
这是小时候我哥经常对我说的一句话,每次养父酗酒在外头打养母的时候,我哥就带我躲进柴火堆里,用塑料布盖上,漆黑一片的环境里,他摸着我的脑袋,“没事,哥在呢,别怕。”
然後再去上前抢养父的棍子,去阻止他打养母。
我从小最想成为的人就是哥哥,不是想成为我哥,是想成为我哥的哥哥。
他那个时候说我确实很有做哥哥的天分,其实不是天分,是每当遇到什麽事情的时候,我就会在心里模拟站出来保护他的场景,这样次次累积下来,就算没有真正可以让我去施展的机会,在心里排练过这麽多次,我也熟能生巧了。
所以在长大之後,一有可以保护我哥的机会我就端出来一副小时候他的模样逞强,学着他小时候保护我的样子去保护他。
我感受着他的温度,贴着他的身体,突然出声。
“我觉得很不可置信。”
我垂着眼睛轻笑了一下,我看到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问。
“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