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时宴何等聪明的一个人,几乎瞬间便想清楚了其中的关键:“所以想要复活它,就需要非常充沛丶甚至可以说是极端的情绪滋养它才可以。”
“没错。”褚寻的眼中露出了一丝赞赏:“最开始我以为谁都可以,所以偷偷潜入过一次珍珠塔,我跪倒在生命树前,祈求它给我带来奇迹,但无论我如何苦求丶如何长跪不起,它还是没有丝毫反应。”
“那次兄长应该也知道。”褚寻望向大祭司,眼中似有嘲讽:“你误以为是贼人闯入,因此给生命树设下了层层阵法,除了你谁都无法解开。但出了这样的事,一向公正秉直的大祭司竟也没有告知王上,私自瞒了下来,还找了个借口不准任何人再随意进出珍珠塔。”
大祭司的沉默默认了他的话。
褚寻嗤笑一声,收回视线,“我很快便查到,只有王室血脉才能唤醒生命树,而其中最有可能的便是韦尔斯那个名叫斐尔的儿子。”
“再加上预言的指向在人类世界,根据他在人类社会的种种遭遇,我逐渐把目标锁定在你身上。还有什麽比失去深爱的人更痛苦?”
“没有。这种极端绝望的情绪一定能唤醒生命树,所以你必须死一次。”
褚寻停了两秒,道:“难道你就没有怀疑过,为什麽会把你们俩放在同一个房间,为什麽会对你们不管不顾,任由你们在基地里自由发展?”
祝时宴没说话,他怀疑过,只是没想到会是这个原因。
“Piers也是我安排的,目的是为了测试斐尔对你的在乎程度,结果很成功——出乎我意料的成功。所以我等不下去了,比原计划提前了几个月去基地,想亲眼看看你们的现状。”
“没想到你们给了我一个更大的惊喜。”
褚寻道:“你不会真的以为仅凭你们两个人就能在重兵把守的基地逃出去吧?就算你私藏了火药又如何?就算那个杂物间只有两个士兵把守又如何?这个基地从建立初就没有任何生物成功逃出去过,因为我在基地周围一圈埋满了炸弹,任何人只要敢逃,只需引爆炸弹,他便绝无活路。当初建立这个基地的目的就是为了找到救活阿年的办法,那些人死了便死了,我根本不在乎。”
祝时宴沉默了一瞬,目光微冷:“你真残忍。”
褚寻无所谓他说什麽,脸上的表情连一丝变化都没有:“一个鲛人,还是下任鲛人之王,竟然会为了你放弃大海,这让我更加坚定了'杀掉你'的念头,于是在暗中观察了半年之後,我安排了一场车祸。”
“我要让他在最爱你的时候失去你。”
事情的真相竟然是这样。
在他说完後,衆人久久没有说话,难以理解竟然会有人为了一己私欲随意玩弄别人的人生,视他人生命为儿戏。
云骄前面都没听,所有的注意力都在他最後一句话上“我安排了一场车祸”,祝时宴出事以来的种种愤怒和痛苦在这里找到了宣泄口,他毫不犹豫地扬起尾巴狠狠地甩了他一巴掌。
褚寻避之不及,被重重地拍打到地上,五脏六腑几近移位,捂住胸口吐出一大口鲜血。
云骄还想上前,祝时宴连忙拉住他:“小云,别冲动,他不可能没留後路。”
褚寻咳咳两声,笑了笑:“还是你了解我。”
他撑着地面站起身,“这一巴掌我就当给你赔罪了,不跟你计较,但接下来你若是再敢动手,我保证这里会被人类的军队毁得干干净净。”
他看向祝时宴,语含威胁:“你是人类,你应该比谁都清楚,鲛人再厉害,也不过是肉体凡胎,不可能抵挡得住热兵器的攻击。”
祝时宴自然懂,所以才一直忍着没对他动手。
他看得出来褚寻刚刚是在拖延时间。
调动军。队不是那麽简单的事情,他就算权势再大,也需要一些时间准备,但他大概是等不了了,所以一收到生命树苏醒的消息就匆匆赶了过来,刚刚跟他说那麽多废话也不过是在等军。队准备好。
“可说到底,你还是一个鲛人,你忍心亲手把这里毁掉?”
褚寻冷笑一声:“你不妨问问,在场的鲛人,有哪一位承认我的存在?尤其是这位祭司大人。”
“祭司大人”这四个字被他咬的特别重,听起来两人不像是兄弟,倒更像是仇人。
他漫不经心地擦了擦手:“我就是因为顾念了同族之情,这里才能如世外桃源般存在了这麽久。若我有心透漏,这里早就被人类践踏的一干二净。人类对其他生物的贪婪和残忍超乎你们的想象。”
“我独自前来,就是想给你们一个机会。”他把手帕仔细地放回口袋,擡起头:“要麽你们让我救回阿年,要麽我带着军。队踏平这里,抢走生命树,然後再救回我的阿年。说实话,若是没有我,生命树也不会复苏,那个东西本来就该属于我。”
褚明旭都听不下去,怒声道:“你不过是在为自己的自私找借口!为了让你爱的人活下来,肆意地伤害玩弄别人的生命,若这就是你的爱,那未免太令人作呕!”
“那是你小叔叔!”
褚寻扭头怒吼一声,红着眼咬牙切齿道:“他怎麽敢一睡不醒,他怎麽敢。。。。。。换做是你——”他倏地看向云骄,眼神凌厉地问:“若是今天躺在那里一睡不醒的是祝时宴,而你眼前就有一个救他的机会,你救不救?!”
“别把其他人跟你混为一谈。”祝时宴不悦地挡在云骄身前,眉眼沉沉的说:“他跟你不一样。”
褚寻闭上眼,平复了一下心情,再睁开眼时,他的眼底一片冷漠:“选吧,我耐心有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