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可是公孙禾仪,宗主的心头宝,说的直白点,他们此行完全就是因为公孙禾仪要来历练,宗主放心不下所以让他们来陪着而已。姜清月那麽张扬的一个人都不敢得罪他,这少年不过一个普通人,竟敢出言不逊。
“阿清!”祝时宴连忙拦住他,语含歉意道:“公孙师兄别介意,他许是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没休息好,一时莽撞,我替他向师兄道歉。”他拽了下容清的衣服,压低声音道:“你干什麽呢?跟人家道歉。”
容清冷着脸不说话。
祝时宴神情尴尬,干巴巴地解释:“我早上说了他几句,他现在跟我闹脾气呢,师兄别跟他一般见识。”
“无妨。”公孙禾仪神情淡淡:“既是阿宴你的弟弟,我自是不会在意。”
祝时宴松了口气,脸上露出一抹笑:“师兄刚刚说的哪道菜?我尝尝。”
“这道松鼠鳜鱼。”
见两人有说有笑地聊着天,一股无名火直往容清心里窜。
他本就看这个叫公孙禾仪的人不顺眼,之前隔三差五来找祝时宴,两人在丹房一待便是一下午,容清看到他就烦,现在又无事献殷勤,不知道心里打着什麽鬼主意。
祝时宴还让他道歉,他又没做错什麽,凭什麽道歉?
容清越想越气,重重地放下筷子,“我吃饱了。”
祝时宴扭头看了他一眼,哦了一声後继续跟其他人聊天。
容清喉咙一梗,又强调了一遍:“我说,我丶吃丶饱丶了。”
祝时宴疑惑:“你吃饱了等着便是,跟我说干什麽。”
容清气死了,正准备不管不顾地拽着他离开,路阳秋回来了。
他满脸歉意地拱了拱手:“百姓们不懂事,下官去处理了一下,让各位仙人久等了。”
宋玉溪问:“出了何事?”
路阳秋先是沉默了一会儿,而後叹了口气:“怪我,没有做好他们的思想工作,他们得知我请了仙人来清除邪祟,吵着闹着要让我把人赶出去。”
姜清月不解:“为何?城中到底有无邪祟?”
“下官也不知究竟该称呼它为什麽是好。”路阳秋停顿了一下,缓缓道:“几年前,我府上一个下人突然染上了恶疾,发了疯似地撕咬他人,几个壮汉都险些拦不住他,不仅如此,他行事还颇为诡异,半夜匍匐在地啃食生肉,着实吓人。城中的大夫皆来瞧过,可无一人能说出他是何病症。”
萧澜皱了皱眉,“寻不出病症?那先把他关起来便是,又何来邪祟一说?”
“最初下官也是这麽处理的。”路阳秋又叹了口气:“可没过两天,他又好了,而且全然不记得自己之前发生过的事。下官见他与正常人无异,便继续留他在府中做事。却没想到,更糟糕的事情发生了。”
“城中接二连三地发生类似的事情,皆是发了疯地攻击他人,甚至连稚子都不放过。我为此焦头烂额,先是将这些人全都关在一起,然後请了临近的散修来帮忙。可每位散修在查看完之後,都告诉我直接把人杀了事情就解决了。但这些都是我的百姓,我怎能直接一杀了之?于是抱着侥幸的心态一拖再拖,直到他们跟第一个人一样恢复了正常。”
公孙禾仪冷下脸,“荒唐!你可知你的优柔寡断会害了所有人。”
“下官知道。”路阳秋语气急促:“可那些发了病的百姓皆是无辜之人,他们也有自己的父母丶妻子丶丈夫和孩子,有的甚至不足10岁,我如何下得了手?更何况,他们迟早会恢复正常,我又何必滥杀无辜。”
宋玉溪神情凝重:“已经恢复了正常?那城主此次寻我们过来。。。是为查明真相?”
路阳秋道:“不,是我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就当我以为这件事已经过去的时候,第一个发病的那个下人再次发了狂,而且比上一次更严重,紧接着,那些被我关起来的人也第二次犯了病。”
“城中染上这个病症的人越来越多,我曾好几次想下令诛杀他们,皆因不忍心和百姓的阻拦而没能成功。再後来,松庆的百姓们已经习惯了与这个病症并存,因为除了偶尔的发狂之外他们看起来与常人无异,比起承担病发的风险,百姓们更接受不了亲人的离世,所以他们秘而不宣,也极力反对我再找散修前来查看。”
祝时宴了然:“难怪我们来的路上那位船夫言语间多有掩盖,是觉得我们会跟那些散修一样,要求你直接杀了他们?”
“没错。”路阳秋点了下头:“他们为了自己的家人,一直很厌恶修仙之人的到来,而我为了保守这个秘密,封闭了城门,减少与外界的沟通,极力保全他们的性命。”
“我自作聪明的以为,即便此举不妥,也有伤人的风险,但至少能保住他们的性命,为此我还增添了足足三倍的人手每日巡查,以便发现有人发狂能及时阻止。”
“但让我没想到的是,几个月前,第一次发病的那个下人暴毙身亡了。”路阳秋的脸上露出了痛苦之色:“这时候我才意识到,这个病不止是发狂而已,而是发作的次数越多离死亡越近,不仅如此,这个病症还有潜伏期,我甚至无法查出城中还有多少人身染此等邪气,若任由事态发展下去,迟早有一天,这座城市会变成一座死城。”
“可我又实在不愿直接杀了他们,百般无奈之下,只能写信求助于贵宗主,希望能求得一个万全之策。”路阳秋退後两步,拱手行了一个大礼:“求各位仙人救救松庆城的百姓,下官感激不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