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这话,元辙脸上的表情越发难看。
先生身体不好,可偏偏有些事情非要亲力亲为,他又没办法时刻盯着,提了很多次想安排几个人在他身边伺候着,但都被他拒绝了。
元辙拿他没办法,为此生了好几次闷气。
这次也是,他手下的密探听到朝中有些不知死活的人在背地里诋毁国师,说他功高盖主活该被厌弃,还说他今时不同往日,想看他笑话的人大有人在。
气的元辙发了好大一通脾气,当下便决定要封他为摄政王,还要给他与自己平起平坐的权力,看这些在背後乱嚼舌根的人还敢不敢看轻他。
——他的先生就是想要这皇位,他也会毫不犹豫地拱手让出去,岂能由得了这些人肆意轻辱?
可他的提议再一次被祝时宴拒绝了。
先生说他不在乎这些,让他不要轻举妄动,但元辙在乎,他捧在手心的人容不得旁人一丝一毫的诋毁。可他一说不过先生,二又舍不得跟先生吵架,所以暗暗决定这几天都不去医馆,以示自己的决心。
他将密信烧毁,问:“国师今日都说了些什麽?”
跪在下面的暗卫一五一十地复述了祝时宴今日说过的话。
元辙越听越不悦,双眉蹙起:“没了?”
一句话都没提到他?
暗卫头埋的更低,声音颤抖:“回陛下,国师大人就说了这些。”
“咔嚓。”桌上的毛笔无端被折断,元辙黑了脸,“下去吧。”
“是,属下告退。”
元辙深呼一口气,强忍着去找他的冲动,冷声道:“研墨。”
钱公公连忙上前:“是,陛下。”
。
隔日。
祝时宴趁着天气好,将医馆里积压的药材都拿出来晒了晒,刚把药材放在架子上摆好,一个年轻男子掀开帘子走进来,“祝大夫。”
祝时宴停下手中的动作,偏头看向来人:“陆大人,今日休沐?”
“正是。”陆承宣帮他把剩下的药材铺好,笑着说:“陆某有几个问题想跟你探讨一下,所以冒昧前来叨扰。”
“陆大人言重了。”祝时宴洗了洗手:“我的医术皆为自学,陆大人是正经太医院出身,该是祝某向你请教才是。”
“祝兄可千万不要这麽说。”陆承宣连声道:“陆某与祝兄接触的时间虽短,但很是钦佩祝兄的才学,听闻陛下也常召见祝兄入宫,可见祝兄医术远在我之上。”
陆承宣是去年从地方上考进太医院的,一心向医,对朝中局势不甚清楚,也从未见过这位隐在医馆中的大名鼎鼎的国师大人,第一次遇见时还曾感叹民间卧虎藏龙,能人辈出。
而祝时宴并不介意与太医院的人交流医术,所以陆承宣每次来,他大都不会推拒。
“陆大人请坐。”
“祝兄请。”
两人就几个疑难杂症探讨了两个多时辰,直到天色擦黑,陆承宣才意犹未尽地离开。
送走了陆承宣後,祝时宴翻开一本医书细细研读,小林子将屋内的光点亮了些,犹豫了一下,道:“主子,陛下可是有好几天都没来了。”
“无碍。”祝时宴喝了口茶,将今日的收获一一记下,“他想来的时候自然会来。”
他知道元辙打的什麽主意,但其他事他都可以应允,唯有这件事,涉及朝局安定,他绝不可能答应。
那日说是吵架,其实两人从头到尾只有两句话,元辙要封他为摄政王,他不答应,然後元辙生闷气,找各种理由试图让他答应,但他坚持不答应,最後他愤而离开。
此时还想用冷战来表明自己的决心,祝时宴才不惯他这毛病。
小林子道:“可是主子,您与陆大人走的这般近,就不怕陛下生气吗?”
祝时宴往暗处轻扫了眼:“陆大人从明日起应该不会再来了。”
小林子微讶:“为何?”
祝时宴没有多说,继续伏案写文:“你先退下吧。”
小林子弯腰应下:“是,主子。”
。
陆承宣在回去的当晚便接到了陛下的召见。
他资历尚浅,自进太医院以来还从未得见圣颜,接到这道旨意後可谓是又惊又喜,连忙换了衣服随侍从进了宫。
龙和殿中,元辙擡眸看了他一眼,如调查户籍般缓缓道:“陆承宣,年十九,永安县人,刚进太医院不足一年,尚未婚配。”
陆承宣头都不敢擡,恭恭敬敬道:“回陛下,正是微臣。”
“朕听闻,陆太医医术高明,连院判申大人都对你赞许有加,所以朕有一事要交代你去做。”
“陛下尽管吩咐,微臣一定竭尽全力为陛下排忧解难。”
“历朝历代,突发疟疾之人皆难以医治,如今我朝虽国泰民安,但仍需要防患于未然。陆太医,朕限你在十日之内,找到应对疟疾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