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还不是你先诋毁我家挑起的。”郑月娥信誓旦旦。经过昨天那事她已经知晓不能随意听信别人的一面之词,何况这何柳昨天在她面前说了林立夏的坏话,今天又来林立夏面前说宋惊蛰的坏话,能是个什么好货色。
她要是听信了他的话,才真是如了他的意。
“你现在就在稻香村,我有没有说假,你问问村里人就知道了。”何柳咬咬后槽牙,他就不信,今天还揭穿不了林立夏了。
郑月娥才不听他的:“你少给我挑唆,谁不知道这里是你娘家村子,鬼知道我问个人是你家哪路拐着弯的亲戚。”
何柳真是被气得说不出话来了,他向周围的村民使眼色,让他们出来个人好好给郑月娥说说这林立夏。
周围看热闹的村民见了都把视线挪开了,不说这林家开春让他们种豆子高粱免了一场颗粒无收的灾祸,就说这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这林家和宋家分明就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他们又何必跳出来做这个恶人。
何柳使了一阵眼神,没使出来一个人,差点没晕厥过去,他嫁出去不过才一两年,这娘家村子就陌生得叫他觉得可怕。
何柳说不过被气走了,他一走,林立夏拉着郑月娥就想解释:“郑姨,我……”
“好孩子,今天真是委屈你了。”郑月娥拍了拍林立夏的手,满心感慨。她果然没看错,林立夏真是个好孩子,那何柳都把她家说成那样了,立夏不仅没信,甚至不惜自毁自己的名声也要维护她家,维护惊蛰。
观郑月娥这样林立夏既心虚又愧疚,让他去欺负坏人还行,但让他去欺骗一个满心都是自己,还格外维护自己的人,他做不到。情绪一上来,他也不管婚约不婚约了,就想将自己的性格对郑月娥和盘托出:“郑姨,其实那何柳也没说假,我确实不是个温顺贤良的人,我刚那些骂人的话……”
“你怎么就不温顺贤良了。”他话还没说完,郑月娥就不高兴地打断了他,“你在郑姨眼中那是再温顺贤良不过了,你可不要听信坏人,觉得自己骂了脏话就不好了。”
郑月娥拉着他语重心长地道:“这气上头骂几句不中听的话,再正常不过了,照你这么说,郑姨也骂人了,郑姨就不好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林立夏急忙解释,“我是说我没有郑姨想象中的这么好,我的性格也跟贤良淑德沾不上边,郑姨把我想得太好了……”
“好了好了,郑姨知道你过不了心里那关。”郑月娥不爱听他这些贬低自己的话,又拍了拍他的手,安抚道,“没关系的,郑姨都理解,以后遇到这种事,你就别搭理这种人,都交给郑姨来处理就行。”
怕孩子想不开,一直钻牛角尖,郑月娥说完忙又把话给岔开了,举着自己带来的篮子朝林立夏道:“你看郑姨今天给你带什么来了,这个布匹你拿去做身新衣裳,十八九岁的哥儿正是好颜色的时候,就该穿些鲜亮的。”
“好……”林立夏解释了几次,都被郑月娥给岔了过去,见再说下去,郑月娥就要不高兴了,停了话,心里都快憋出内伤来了。娘哟,现在这算怎么回事,说真话都没人相信了。
地里的草长得再快也没有他们三个人拔得快。没过两天,十亩地就叫宋惊蛰他们给清理得干干净净。
趁着天气好,宋惊蛰把这几日下地弄脏的鞋拿去大堰塘给刷干净了。顺便观察了一下大堰塘周围的田地。
为了取水方便,这大堰塘建在他们村田地集中处的低洼地段。因着常年有水,边上的田地瞧着都要比其他田地湿润一些。庄稼也长得比其他田地的好。
看着那些根茎粗壮的豆子高粱,宋惊蛰愈发确定他的想法是可行的。这些田地挖开灌水种稻子,一定比种高粱收成好。
现在的难处就是,靠他这么一点一滴地攒买这一圈田地的钱,等他老死也不一定能够攒到。
回到家,宋寒露不知道从哪儿摘了篮桑葚回来,正跟宋福田两人蹲在自家门口,你一个我一个地吃得满嘴发黑。
见到宋惊蛰,她还特别好心地举起篮子问:“哥,你要不要也来点,我都洗了的,很干净的。”
宋惊蛰看着她那双明亮的眼睛下,长了一张乌黑的大黑嘴,连牙齿都是黑的,摇了摇头:“不用,你自己吃吧。”
“哦。”宋寒露闻言不再劝了,伸着她那张黑里泛着紫的爪子又去抓桑葚往嘴里塞。
“别管你哥,你哥矫情病又犯了。”知道自家儿子格外爱干净,衣服鞋子上见不得一点泥巴的宋福田,拿胳膊肘顶了顶女儿,示意她把篮子往他跟前送送,“我们自己吃就成。”
“嗯。”宋寒露笑得眉眼弯弯的,“下次爹再带糖回来,我们就故意撒地上,哥不吃,都给我吃。”
宋福田吃桑葚的动作一顿,看了眼自家女儿。心想,小丫头心还挺损的,这种方法都能想出来,胆子也挺大,当她哥面前说这话,也不怕她哥打她。
宋惊蛰把鞋拿去晾了,睃了宋寒露一眼,突然凑到宋福田跟前问道:“爹,你有钱吗。”
正在考虑要不要同意宋寒露提议的宋福田,冷不丁听到宋惊蛰这么一问,心里还高兴了一下,儿子长大了,终于知道找老子要钱了。
他也不知道他上辈子积了多大福,这辈子生的儿女都太懂事了。从没给他惹过麻烦,当然也没找他要过钱,这就导致他一点当爹的成就感都没有。
现在好不容易听到儿子对他这个老子有需求了,宋福田哪有不应允的,慢吞吞地咽下桑葚回他:“有,你要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