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中的工作人员效率很高。
不到二十分钟,高中部的电路抢修完毕,粉碎了众学生的放假梦。
明亮灯光盏盏亮起,混杂着隐约的哀嚎声,片刻,校园重新归于平静。
夏琳大着肚子不方便,留在办公室暂作休息,路池给她接好温水,又拿来毛毯,乖乖被慈母心大发的班主任疯狂揉搓了好几下脑袋,这才独自回到教室。
刚坐下,前桌女生就回过头看他:“班长,你银行卡号多少?”
“卡号?”路池不明所以,但还是点开腕表报出卡号,笑道:“怎么了?”
滴滴一声。
屏幕显示到账一百万。
前桌女生潇洒转完账,和他解释:“陆京世刚刚买了你的千纸鹤。钱是你的,我拿着烫手。”
路池:“。。。。。。”
一百万买一只草稿纸折的千纸鹤。
这死小孩钱烧得慌?
前桌女生霎有其事叮嘱他:“我总感觉陆京世阴森森的,听说他上周才打过一个同年级男生,你小心点啊。”
“。。。。。。他人不坏,只是不喜欢说话。”
路池笑了下,替这位没有血缘关系的弟弟解释了几句,又听见女生好奇询问自己和陆京世的关系。
路池思索片刻,漫不经心地玩笑:“可能我是他的童养媳吧。”
“?”前桌女生以为自己听错。
路池却不再多讲,又给对方折了个千纸鹤,当作补偿。女生立刻笑起来,欢快地说要请他吃一周甜筒。
周围同学也凑过来,压低声音求班长叠这叠那。路池被他们包围,挑眉抽出崭新信纸,折了十几个千纸鹤,天女散花般散给他们。
“行了行了,爱卿们拿去吧,平身。”
众人笑嘻嘻应:“多谢陛下!”
晚自习结束时,窗外的天色已经漆黑如墨染。
一中课程安排合理,高一生的时间是早八晚九,每周放一天半假,从周六放到周日中午,周日下午和晚自习的课连着上。
路池不住校,收拾好书包,很快起身下楼,一路上都有人和他打招呼。
“路池,周末有时间吗,一起打球啊?”
“小池,上周物理课笔记能不能借我一份,我请你吃饭。”
“班长吃不吃冰淇凌?最新口味,你肯定喜欢。”
十五岁的少年,细碎黑发下是一双上挑明亮的眼。夜色浮沉,他穿着最普通的校服,浑身气质却如长鹤白杨,总有一份生动自信在溢出,令人不自觉想靠近。
无与伦比的出挑。
陆京世站在阴影里,漆黑双眸无声盯着对方,看他游刃有余地笑着和那些苍蝇聊天,清瘦挺阔的肩懒洋洋半垂,薄薄一片。
他面无表情,惨白指节握着手中千纸鹤的边,无意识在拧紧。
像要拧死那些嗡嗡嗡个没停的苍蝇。
门口停了许多豪车,闲聊片刻,那些学生终于恋恋不舍冲路池挥手,上车离开。发动机远去,不一会儿,喧嚣的校门口就安静下来。
路池依旧悠哉地站在原地,似乎在等什么人。
杭城湿润泛潮,教学楼被回南天的气候交织,空气中弥漫着淡淡水汽和不知名花香。
陆京世抓着那只千纸鹤,终于从梧桐树下的阴影中缓缓走出,声音平静:“路池。”
路池单肩背着书包,并不意外地看他一眼,这才往前走:“不是让你别等了。”
暮春的夜,少年的声音像头顶月光,浅淡而不带情绪。
陆京世无法捕捉他的情绪。
准确来说,他们的关系从来不以陆京世的意志改变。
当路池想做一个合格的哥哥,陆京世就能在对方的容许下靠近他。而当路池生气或刻意拉开距离,陆京世就束手无策,只能这样恶心固执地跟着他,缠着他,窥伺他。
仿佛一条踢不开的赖皮狗。
陆京世跟在对方身后,沉默几秒,平静回答:“我想等你。”
路池没说话,片刻,笑道:“那你想做的事挺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