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敛的第一反应就是想知道白井染牙的那些染料安不安全。
“如果会对身体产生不可逆的伤害的话、还是不要那样做了吧。”
“但是,这是规矩。”
白井也很不喜欢染牙的过程。
巫女的真容是不允许被外人瞧见的,于是哪怕是伺候在身边的狐隐,也只能闭上眼睛奉着镜子,让白井自己进行染黑齿的工序。
她虽然没有味觉,但却能从那一碗染黑齿的浆水里,嗅到极为刺鼻恶心的气味。
每一次强迫自己张开嘴巴,暴露自己的口腔软肉和舌头,当着狐隐的面染黑牙齿,都让她觉得难堪得不行。
哪怕知道狐隐是不会偷窥她的,可白井依旧很不舒服。
但是真要打翻那一碗浆水,说什么不染的气话又是完全不可能的。
自己可是巫女,而历代的巫女都是这样的。
于是哪怕不喜欢,白井也依旧检查了下来。
“但是、”
封敛还想再说些什么,但又没有合适的立场,于是他悻悻地开口,又草草收场。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明白了。”
他长叹了一口气,实在是无奈。
天色已晚,早已超过了白井要离开的时间,因为一时冲动,聊了许多事情,封敛有些白井。
“如果还有什么事情的话,不如留到明天再说吧,白井,太晚了,你该回去了。”
不用他提醒,白井也正有此意。
只不过在白井收拾笔墨纸张的时候出了些意外。
许是着急着离去。
她袖子尾端的红色袖露被木板处的缺口给勾住了,一个不注意,等白井站起身来,刺啦一声,就传来了撕裂的声音。
她低头一看,发现自己袖子尾端的红色袖括已经被扯断,连接着袖露的那一端,挂在木板的尖锐处,她的袖口都因此抽紧,皱在了一起。③
“不要紧吧?”
封敛也注意到了着个小差错。
他快速地解下木板这端的红绳,刚想递过去,直接缺口的另一端,轻飘飘的坠落了下半截红绳。
“这是……”
他下意识地勾了过来,发现那正是白井袖子上剩下的袖括部分。
“坏掉了就全部扯掉。”
白井淡淡的声音从木板外传来。
“其实,如果拿着袖露那一端缝补一下,还是可以补救的。”
看着那红绳精密的纹理,封敛有些惋惜。
白井却不认同他的观点。
“坏掉就是坏掉,哪怕是一点,整件衣服也都不能要了。”
巫女的衣着必须得体,整洁神圣,哪怕是最不起眼的抽丝勾线,只要出现在问题,就必须抛弃换新,像这种程度的损坏更是完全没有必要继续爱护了。
“这是村子的人人说的。”
为了使自己的话更有说服力,她搬出了来源。
话都说到这里了,封敛也不能指责什么。
看着手里的红绳,他沉默了几秒,在白井即将离开的时候,提出了个要求,希望白井可以把另一只袖子上的红绳也留给他。
白井照做了。
【作者有话要说】
①日本人的名字千奇百怪,因为?苗字必称令》的缘故,当时的日本人只有名而无姓,哪怕是没有什么文化基础的莽汉,都必须给自己起一个完整的名字,于是造就了许多奇葩姓氏诞生,大部分名字都是专有名词,因为是自己编的,所以读法和写法不太一致,也因此,后面诞生了日本特有的名片文化,只有看到名片上的注释,才能准确地喊出对方的姓名,不然喊错的话,实在是件极其冒犯、无礼的事情
②铁浆水染黑齿和剃眉,平安时代贵族女性之间盛行的审美,明治时代被明令禁止,现在时间线为昭和初期。
③狩衣袖子上的“红绳”,点排状分布在袖端的,叫袖括,袖子尾端垂下来的,叫袖露。
第59章败露出逃
被关在密闭空间,人的感知力被无限削弱。
若非是封敛日日都在木板上记录日期,根本无法察觉时间的流逝。
不知不觉距离神事还有两天的时间。
封敛坐在木屋里,为手头的事情做最后的收尾。
现在是傍晚,距离白井日常造访的时间点,还有一段时间。
最近白井几乎每天都会出现在木屋,和封敛练字,并不会再隔三差五消失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