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绯雪说只要赔五十文的碗钱,可他白大少爷何时这么穷酸过,当即解下钱袋子丢进宴绯雪怀里。
白微澜全身上下摸了摸,第一次感觉腰间空空,脑子也空荡荡的。
不过,白微澜灵机一动,他道,“县里有通宝钱庄吗,我在里面有钱。”
通宝钱庄是京城最大的钱庄,很多钱庄开不到的地方,它都有覆盖。但遥山村太偏僻,县府也是朝廷里出了名的穷苦钉子户。
“你家是经商的,你会把钱庄开到这个地方?”
白微澜被怼了下,反而眼睛亮晶晶的,他立马道,“这太穷,那咱们回京城吧。”
哦,白微澜不是不知道,只是想借机引出回京城这个话头。
回京城?
他好不容易逃出了牢笼,怎么会回到那个草菅人命三六九等仰人鼻息的地方。
他从来都不是把命运交给旁人操纵的人偶,也不是攀附大树的妖冶藤花。山花烂漫,这里是自由的。
但是白微澜不懂这些,因为他生来就在上位。
宴绯雪不接话头,一言不发的把衣服都晾完了。
一家五口的衣服,宴绯雪的晾在最前头,中间是三个孩子,最末尾是白微澜的。
长短不一,层次不齐,看着就碍眼。
白微澜不乐意,把自己雪白里衣贴着宴绯雪的里裤晾着。
这下好了,小风一吹,高低递减,看着就很整齐。
白微澜先把自己哄开心了,转头哄宴绯雪,“算啦,你不想回京,我也不会强迫你的。”
宴绯雪说过等孩子稍微大了,会带孩子去县府生活。到时候说不定就想回京了。
宴绯雪淡淡的笑,暖阳的热意被黑长浓密的睫毛阻隔,浅褐色的眸子映着白微澜无奈又溢满的笑意。
他下意识抬手,突然意识到什么,手指尴尬地顿在了虚空。
白微澜俯身,自己把鼻尖凑近,蹭了蹭。
他轻声问:“跟着我回去过好日子不好吗?”
宴绯雪摩挲着指腹上的热意,眼里有碎光闪动,喃喃道,“傻瓜。”
白微澜刚想说什么,就听见大伯母家院子里站了好几人,一向寡言的大伯母此时有些激动,院子拴着的大黑狗凶猛的犬吠。
宴绯雪道,“大伯母为人一向忠厚老实,这是遇上什么事情了。”
白微澜和大伯母虽然只打过几次照面,但是能感觉到,她是真的把宴绯雪当亲人的。
“我也过去看看。”
两人走到大伯母院子,只见村里其他人也朝这边赶来。
院子里站着三个男人,其中两个男人,短打褐布打手模样;一个穿着藏青色绸缎的中年男人,看着像是管事。
这人穿藏青色真的是管家标配,看着老气横秋还有些贼眉鼠眼的圆滑刻薄。
恰好,宴绯雪今天也穿了件藏青色的袄子,他是刻意往老气方向走,却穿出了青山朗月的宁静致远。
他家宴宴这身容貌气质,遮也是遮不住的。
“大伯母,这是怎么回事?”
宴绯雪这一出声,争吵不休的几人都望了过来。
村里熟人看宴绯雪看习惯了,就像天天看月亮,遇到满月也会感叹下。
旁人那三个陌生男人,看到宴绯雪的瞬间,眼里的惊艳毫不遮掩。明晃晃写着想不到这穷乡僻壤还有这样标致的美人。
宴绯雪对这些目光早已习惯视若无睹。但是白微澜做不到,抬腿挡在了宴绯雪身前,浑身写满了占有欲。
众人识趣收回视线,大伯母道,“这是采石场的张管事,今天来村里给大家结清半年来的工钱。这临近过年还不肯结清,说只能先结两个月的。”
那张管事有些为难,开口道,“大嫂,我这也没办法啊,上头老板说今年没赚到钱,暂时只能结清两个月的。我们那么大一个采石场,你还怕跑了不成。”
“原本说是按日结的,后面又说月结,到最后说年尾一次结清,现在又说只能结两个月,这我们过年都没钱,一年汗水白撒了!”
“哎,大嫂别激动,咱们好好说话,钱一定是给你们结的。要不,这事儿还得和大伙商量下。”
陆陆续续赶来的村民基本都是一起在采石场做工的男人,其中还有张家大郎。
“你们看,我现在手头上就这些钱,要是结清大嫂家的,那必定有一家只能等来年结清,你问问在场的,有哪些愿意让你家先结清的。”
后面来的人听话听一半,一听这管事这么问,傻子才会让别人先结清,自己等来年啊。七嘴八舌不愿意让大伯母家先结清。
“冬青婶子,你怎么能这么说话,凭啥你家先咱们等后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