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绯雪点了点他唇角,丝毫没期望白微澜能笑脸迎人,只嘱咐道:“就算不喜欢别人,也别动不动开口嘲讽。”
“尽量。”
“如果媳妇儿亲亲我,就是另说了。”
宴绯雪恍若未闻,他道,“走吧,雨停了。”
“哦,村里泥泞,鞋底水泥,你到时候记得在村口擦下。”毕竟白微澜现在是在“装”,哪有贵公子脚底带污泥的。
“好。”
白微澜接过伞,准备出门。宴绯雪喊住了他,指着他腰间格格不入的钱袋子,“钱袋子还是收袖口里吧。”
钱袋子布料,细麻纹路整齐、藏青色,针脚算不得细致。此时挂在腰间,与白微澜一身行头一比尤为扎眼。
白微澜偏不,还煞有其事道,“有钱人都带媳妇儿缝制的钱袋子。”
宴绯雪见他执拗,便随他去,“知道了,白大少爷。”
白微澜下巴扬了扬,趁孩子们不注意,飞快在宴绯雪嘴角亲了亲。不等宴绯雪反应,人已经溜出屋子了。
宴绯雪原地抿了抿嘴角,余光中孩子偷偷瞧了过来,他正准备用脸色镇压,白微澜又跑回来了。
白微澜不容拒绝,堪称强势的拉起宴绯雪的手,往手心塞了一枚铜钱。
“好了,以后不准再说我们没有一文钱关系了。”
宴绯雪望着跑远的身影,看着手心的铜钱,一时间心底情绪复杂,嘴角却微微扬起了。
白微澜出了门,刚坐上村里牛车,刘婶儿牵着孙子背着炭火就来了,看样子是准备进城卖。
她见白微澜一身打扮,眼皮上下动了动,调子拉的好长,“嗷唷,这谁家少爷出门还坐牛车的嘞。”
白微澜理了下衣袍,本不欲多理会,但是刘婶儿一直盯着他看,一旁的孩子还故意伸脚踢他鞋子。
他刚刚听媳妇儿话擦干净的,这会儿踢上了一个泥印。
白微澜抬眸冷眼,“老的管好自己的嘴,小的管好自己的腿。”
刘婶儿孙子还准备踢,立马被刘婶儿抓住了,搂着自己乖孙孙一脸戒备的看着白微澜。
听说王老大现在还躺在床上下不了地。
这凶神不好惹。
到城里下车的时候,刘婶儿和赶牛车的师傅起了口角。
“我孙子这么点大,也要收钱啊。”
牛车师傅一看刘婶儿就火气来,但是一个男人也不好和妇道人家争口舌。
“你回回带孙子不给钱,两三岁还好,都六岁了,还不给像话吗?”
“你是掉钱眼儿里了吧,六岁的孩子还收钱。”
“你要是提前说要收,我就不带孙子出门了,要下车才说要收钱,你宰熟人啊。”
牛车师傅嘴巴笨,有苦说不出。车上多一个人,牛就压力重一分,村里带孩子都不用说就给钱了。
老实巴交的中年男人无奈扬扬手,打算这次就算了,“走走走。”
但是刘婶儿不干。
这次是免了,她回来还得坐他的车,到时候不先给钱,不让她坐怎么办。
她把背篓重重放牛车上,一屁股又坐了回去,一副赖在车上不动,准备掰扯到底的架势。
六岁孩子就在板车上蹦蹦跳跳,一副骄傲得意的样子。
白微澜跳下车的时候,看了眼苦着脸的男人,慢慢道,“师傅,买一头猪崽回来,怎么收费?”
师傅忙道,“猪崽不收钱,大猪才收钱。”
白微澜挑眉,“那不就得了。”
“你收大猪钱不就得了。”
那师傅愣了下,一旁刘婶儿已经气得把钱砸车上,哐当几声后,师傅立即回神,拿着四文钱感谢白微澜。
白微澜嗯了下,转身就走了。
倒不是白微澜好心,只是宴绯雪无意间说起,从前受过这个师傅的照拂。
那时候苏大夫还没来村里,孩子半夜突然上吐下泻。他着急连夜敲醒师傅的门,赶去城里看大夫,他也只收两文钱。
白微澜下车后,进了城里最大的酒楼。穿廊进厅后,来到红漆金铜大门前,掏出请帖,仆从才将他引了进去。
亭台楼阁,曲水流觞,绕过一片枯寂的荷花池,院前有四五人年轻公子正拉弓射箭,屋里有几人围着桌前斗蛐蛐儿。
几人从家里逃出来,在这里吵吵闹闹斗嘴放松。这些公子虽然不务正业,但是男人之间的攀比谁也不认输。只是这份劲儿放在了斗蛐蛐儿身上。
众人一见白微澜来了,纷纷起身,抬手朝他打招呼。
“哎,白兄,快来看看季兄新弄了只蛐蛐儿,把我的‘李逵’都斗败了。”
说话的是林长水,城里有一半米铺都是他家的。他嘴里的季兄,家里是做药材生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