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这些人直接烧杀抢劫或者落草为寇,对来镜明更是一个挑战。
白微澜明白这点,来镜明也明白。
所以此时召集白微澜商议,也是想趁刚起苗头把风气掰正。
来镜明道,“白兄有何高见。”
来镜明初出茅庐,还保持着读书人的谦谦君子作风,一腔热血想管理好一方百姓安居乐业。
白微澜虽胸无大志,但也是十五岁瞎编官宦指南的人,他虽做不到这等忧国忧民,但是对这类人还是很敬佩。
虽说没想到宴绯雪那讨厌的故人,就是来镜明的夫郎。但私人恩怨与来镜明的赤诚忧民对比,是两码事。
他此时也毫无保留说出自己的计策。
“增加百姓就业机会,这路子就在眼前,只是林家联合众商家抵制来凤州商号扎根,这个需要官府政策扶持和李兄开路引导。”
这一点与来镜明想的不谋而合。李润竹也正有此意,毕竟他最开始就是借助来凤州的人断了赵家的财路。
此时断没有过河拆桥的道理。
李润竹道,“这点放心,我会全力协助。”
李润竹甚至想了一下,“白兄,你当初莫非给我支招引入来凤州商号的时候,就想到了赵家倒塌后,遥山县还需要他们的地方?”
没等白微澜摇头,一旁来镜明就举起酒杯,“白兄果然一步看十步,虽是赚钱但胸有仁义,不至于原本赵家倒下后工人没有饭吃。”
不管是不是,高帽子架在这里,一般人都点头笑纳了。
但白微澜道,“不是,我没你们想的大义人善。”
李润竹早就习惯了白微澜那不买账的性子,也不觉得尴尬。只是此时有些担心的看了眼来县令。
这好歹是一县之主,怎么也不给面子。
但是来镜明非但没生气,反而越发觉得白微澜是古籍里说的真名仕正性情。对白微澜兴趣越发浓厚。
“白兄好魄力,坚定本性实属难得。”
“这无业游民有事情做后,自然没时间聚集赌博了。可是,目前外地商号落脚招纳工人需要时间,就怕这个空隙间,赌博风气越发不可控制。”
来镜明有些头疼,这抓又抓不住,每次捕快领了案子是有津贴的,相当于每次拿银子不见效果。
而且,他还打算削减定额衙役,想彻底根除这人浮于事尸位素餐的风气。
衙役俸禄不用说也是一再缩减,之前试着开除了几个劳绩差的衙役,结果引起底下人反抗,办事越发拖拉没有效率。
白微澜道,“我倒是有个点子,只是再说之前,还有个请求想请来县令同意。”
“什么请求?”
“想请来县令配合我演一出戏,关乎衙役张石林的。”
“张石林?这个衙役我有点印象,为人很是殷勤圆滑,他怎么了?”
白微澜说了张石林的行迹后,来镜明手拍了下桌子,生气道,“这种恶吏,我断容不得他。”
“放心,这件事,我一定配合。”
白微澜道,“说来这件事,也和抓捕赌博的法子相关。”
来镜明听后,沉默了良久,半晌佩服道,“这岂止一箭双雕啊,简直一件三雕。”
“果然,白兄不愧是人中诸葛,与李兄合谋扳倒赵家的人才。”
李润竹连连道,“我全是倚仗白兄。”
怕是今后,白微澜更是名震一方。
原本城里只听闻白微澜事迹心生戒备,今天这顿饭吃完,见县令对白微澜如此赏识,越发觉得白微澜当得起一声白爷。
李润竹给两人添酒,清酒满杯,却突然想起之前林老板等人给县令倒酒,县令推辞了。
他此时想起来,面色顿了下找补道,“哎呀,一时听两位聊上头了,受益匪浅,顿时兴奋的忘记来县令不饮酒。”
来县令手掌一挥,“没事,人生难得知己,把酒言欢。”
来镜明举起酒杯准备和白微澜碰杯,白微澜却拱手道,“抱歉,我不能饮酒,回去还得骑马带着眷内。”
李润竹面色一阵凝滞,来镜明这人却越发神采飞扬,拍着桌子,尚未饮酒却有些酣畅,“好,不愧有名士之风,洒脱不羁不拘泥外物!”
……李润竹有些恍惚。
一桌子酒菜已经被撤走,他们在亭子里闲谈四海,不远处花园里的春蝉已经开始嘶鸣。
“真是酒逢知己千杯少,不瞒两位说,我也是第一次做官。”
“来的时候忐忑的不行,我自己都是穷苦人家出身,冷不丁要和你们这些从小在名利场上打滚的人打交道,我和我家夫郎都犯怵,连夜买了书籍做参考指导,才没两眼摸瞎。”
蝉鸣扯着嗓子嘶鸣,夕阳落在来镜明脸上红扑扑的,就连眼底都不再清明,带着点毫无防备的倾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