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镜明点头,他本来打算不计较百姓误解,置个人荣辱不顾,也要把百姓的亏损补上。但是白微澜一顿分析后,他觉得不能因小失大,还是要着眼大局。
遥山县的每年三月和十一月是税收季,三月的税收已经被上任收刮走了,要等到十一月完税后,衙门才有大头进项。
不过看今年年分,这秋收赋税也是难题。
总之,赵家这笔银子,现在是衙门的定海神针。
来镜明道,“可是原本只是请衙门做主的,这几天就变成了质疑衙门公信,甚至矛盾转移到了云林身上。”
“可见百姓不拿到钱,他们是不会罢休的。”来镜明语气里满是无奈和怜悯。
换做白微澜早就耍官威了,但是来镜明哪会暴怒?他自己深知那都是百姓的血汗钱,要不是走投无路,怎么会逼迫官府?
宴绯雪道,“这些百姓中间恐怕有组织者,云林受贿的消息又是怎么传出去的?”
听到这里云林有些愧疚的不好意思低着头,他准备剖析的时候,白微澜开口了。
“就说,我这几天在酒楼前面监工,有时候也会注意衙门前闹事的百姓,基本每天都会换人,但是有几个头目是固定的。”
“这后面一定是有人浑水摸鱼,拿着百姓的诉求当枪使,从中煽风点火。”
他见云林欲言又止,“先不着急分析是谁背后指使的,目前已经不重要了。现在的目的,是把舆论的注意力转移到赵家当铺问题上。”
来镜明恍然大悟,之前他只以为是百姓忧急过甚,才日日前来衙门请愿,没想到还有人趁机搞事情。
他刚才还不同意白微澜的观点,要在官与民之间找平衡点。现在才知道,一旦深陷百姓一方,难免会影响判断,不利于全局谋断。
将舆论引导百姓最关注的银子兑换上,衙门接下来要如何做?
他已经张贴告示告知全城百姓,关于赵家查封情况以及今后银子开支用度计划。
但反而激起了负面做用。
百姓越发不信任衙门了。
他隐隐也有听人议论,说要贪就明目张胆的贪。新县令这是把百姓当傻子耍,把人卖了还要人笑着数钱。
来镜明内心一度彷徨茫然和孤独。
此时他看着白微澜,含着期待和希冀,目光紧紧盯着白微澜接下来要说的方法。
白微澜道,“衙门得明确一点,赵家的银子是按律收缴充公,这点务必给百姓明确。现在衙门出面,只是因为体恤百姓,帮忙想办法尽可能挽回损失,至于能挽回多少不一定。”
来镜明点头,而后疑惑道,“这怎么挽回?”
赵家主家死的死,充军的流放的,旁支凡事牵涉其中的,不等官府问责,其他债主已经蜂拥上门了。
赵家剩下的族人,也已经迁移至几百里的外地族村。
宴绯雪看了白微澜一眼,想着他刚刚说的他家也受益,约莫知道白微澜的计划了。
但是,这不明显是他家亏钱?
况且百姓手里一共持有多少额度的票据,尚不可知。
白微澜是想拿钱买信誉。
白手起家开钱庄,没有家族支撑简直痴人说梦。况且有赵家倒下在前,百姓现在是宁愿把银子握在手里,都不会为了息钱冒险。
用银子买下这些票据,是可以快速赚到一个钱庄的信任与口碑。
毋庸置疑,从这点出发,没有比认下赵家烂账更容易的事情了。
钱庄立足于口碑,只有口碑好才有活路。
但是白微澜现在手里的银子,买酒楼以及装修就花了两千两。
加上乔迁宴收到的银子近千两,目前手里还有七千两。
这些银子需要维持酒楼最开始的运转开支,根本不够筹集开钱庄,更别说认下赵家这笔烂账了。
宴绯雪心里快速盘算着,果然只听耳边白微澜道,“我会建立一个新的钱庄认下这笔账。”
云林惊讶中带着喜色,对于白微澜来说,或许这钱真不是大事儿。
来镜明皱眉道,“根据户房师爷统计,赵家当铺一共放出去一万五千三百一十二两。白兄大义,但是数额过于巨大……”
云林抢着道,“人家是京城首富之子,虽然是前首富,但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这银子或许是九牛一毛。”晏单艇
来镜明不同意云林的说法,陷入沉默思索中。一旁白微澜道,“我确实没多少银子,但是我有我的法子。”
来镜明眼睛微睁,“什么法子?”
别是找京城的借钱吧。
要真是这样,白微澜图什么?
白微澜看着来镜明逐渐钦佩震撼的眼神,止住他的幻想。
“我是商人,总是要图利的。”
“换句话来说,我不会做亏本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