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娟娘红艳的蔻丹轻点着玉瓷茶杯,长长叹了口气,看向宴绯雪道,“我已经好几年没操琴排舞了,这些事情,你问问时莺和楼里的其他人吧。”
宴绯雪闻言眉色松动,“我以为娟娘会反对。”
娟娘笑笑,“确实,但有时候瞻前顾后反而错过了很多宝贵的东西,我也徐娘半老,四十不惑的年纪还作茧自缚困于世俗,刚刚白少爷一番话,倒是让我内心澄明。”
宴绯雪眼里一亮,少有的喜色外露,“这么说,娟娘是愿意上门来往了?”
“你之前说,孩子们听见乔迁宴那日我们的对话,想来他们还以为我多不喜欢他们,不妨今天就上门看看孩子们。”
“不会,孩子们知道这三年来,城里有个姨姨给他们买东西。后面他们自己还追着问我,那个姨姨是不是就是我口中的娟娘。”
宴绯雪说到这里,白微澜插嘴道,“晏晏还为自己不能如实告诉孩子而难过。”
“但是孩子也是鬼精的厉害,自己翻礼单,后面翻到了你送的东西,都是些孩子们吃穿用的,就连上学用的小句读棒都准备了,他们就笃定娟娘就是姨姨了。”
娟娘闻言笑意深了些,摆手道,“都是些小东西。”
“娟娘这些小东西,哪一个拿出去都贵重的很。”
“孩子们第一天上学就被秦家孩子排挤,说是乡下土包子,结果孩子们手里用的句读棒都是象牙和玳瑁,立马就当众打那秦家孩子脸了。”
宴绯雪也道,“孩子们回家就问这句读棒是谁送的,我说是娟娘,他们都嚷嚷要上门拜访呢。”
娟娘以前嫁给一富商,跟着人跑商路,天南地北见多识广,手里有不少好东西。
此时听见宴绯雪说三个孩子被骂土包子,面色不悦,蔻丹指甲点着桌子,“一个穷乡僻壤小县城里盘的土鳖,还当自己是龙王太子了。”
“等会儿,我再带三个箱子送孩子们。”
宴绯雪刚想要拒绝,就见娟娘睨着他,“之前给孩子们买贵的,你说在村里不宜招摇,现在来城里了,我这三年的空当还不让补了?”
“让让让,反正咱们娟娘财大气粗。”
娟娘这才满意的松了神色。
“说来,一晃也好多年了……”
白微澜端着茶水抿着,静而闲适地看着两人拉家常。
他竖着耳朵听的仔细,但是娟娘好奇的,始终是孩子们在学院里的情况。
白微澜叹口气,都说叙旧叙旧,你们怎么一点都不提宴绯雪小时候的事情。
娟娘哪注意到白微澜的心思,此时担心孩子在学院被欺负,尤其是那个什么秦家的孩子。
“你说秦家孩子快十五岁,半大男儿,这放鹤再能打,能打的过?”
白微澜道,“学走路的时候,孩子总要跌跟头的。”
他笑笑道,“小的打架,大的掺和多跌份。”
要打,就让他秦家,从此不能在城里立足。
“我们秦家,把一个不值钱的破烂酒楼贱卖给白家了,可比白家有钱多了!”
秦敦这话说出声,旁人都没理会他。
学馆里,课间中,学生们正围着最后一排,对放鹤三个孩子满眼热情和崇拜。
切确的说,都在问谷雨问题。
“陈先生说的珠算控带四时,经纬三才①,是什么意思,我又忘记了。”
谷雨被这么多人围着,有些羞赧又兴奋,他把手里的算盘回拨,一边操作一边想着先生的话解释道,“刻板为三分,其上下二分以停游珠②……”
“谷雨好聪明啊。先生都夸谷雨算筹学的好,反应快。”
学院里四书五经为正课,其余课程都是学生自主选择,算术课是单独的陈夫子统一授课。
三个孩子虽然没基础,但也把《九九歌》倒背如流。正好今天上午算术课教如何打算盘,谷雨心动,其他两个孩子也跟着去了。
算术属于百工内,百工者贱,但商户子孙又不得不学。
这群小纨绔,书没念多少,倒是开始自命清高,有着莫名的自尊心。
原本有人对算盘感兴趣,从小耳目染也不是难事,还想在课堂上表现一番。
结果秦敦就说学算珠干什么,都是掌柜伙计需要学的。还嘲笑王谦一手算盘打的好,那是人家祖传做伙计的命。
秦敦这样一说,其他原本意动的,瞧秦敦那独具一格的言辞和鄙视的神情,都有些抹不开面子。纷纷也符合道他们是少爷,今后管掌柜的就行了,学什么伙计算盘。
学馆里没几个人动,都定在原地面面相觑,结果谷雨三人丝毫不受影响起身去了。
秦敦对这三人是恨的牙痒痒,他只是一天没来上课,结果学馆风气就变了。
那个三岁奶娃成了李洛狄口里笑着称赞的口头禅,不仅他们丙班,就连其他班级都知道他们班里有个三岁神童。
放鹤还和班里男孩儿、哥儿都称兄道弟打成一片,就连林家小少爷,林子雅都喊放鹤大哥。
秦敦气的脸色铁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