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绯雪现在真的令人招架不住。
他把人拦腰抱着,向房门走去。
宴绯雪仰着头道,“刚刚,要是顾凛柏帮着三皇子怎么办?”
言下之意还是太冲动了。
白微澜刚烦躁的蹙起眉头,宴绯雪就攀着他肩膀,抬头亲了亲他嘴角,“因为我担心啊。”
白微澜躁意消了点,把宴绯雪放贵妃榻上,就这么俯身看着他,“说来,我总觉得奇怪,直觉奕王世子会站在我这边。”
宴绯雪笑道,“那你可能真是恃宠而骄。”
白微澜后脖子起了一身鸡皮,十分嫌弃道,“说的这么恶心。”
他坐在榻上,又把宴绯雪抱在怀里沿着后颈、耳垂闻闻嗅嗅,然后像抱着宝贝一样紧紧揽在胸口。
宴绯雪就这么安安静静的靠着,垂眸思索着什么。只白微澜下颚短胡茬儿蹭的他侧脸发痒,有些受不住的抬手挡着。
他神色盯着虚空,认真道,“世子处处都透着怪异。城里也是。”
“世子我也直觉奇怪,但城里比如?”
“上次我们在街上遇见的那山匪太过猖狂,怎么敢在城内白天抢人抢粮食?”
“而且,那些官兵,只跑步追了一会儿后,就没追了。”
“你不觉得奇怪吗?就像大摇大摆来自己家里一样。”
白微澜佩服宴绯雪敏锐的洞察力,脑袋搁在他肩膀上,慢慢道,“还有呢?”
宴绯雪道,“城中有两股兵力,他们巡逻时候的精气神都不一样。就小鱼儿他所在的军队是从北漠边境调来的,而闻登州内本身就有一支边防军。”
白微澜把玩着宴绯雪的手指,奖励似的亲了一口,“确实,两只军队的将领一方听顾凛柏的,一方听三皇子的。”
“而听三皇子的闻登州防务军,内部很有意思,这些天我查了些消息,倒是收获颇多。”
“你整日和我在一起,只上午和世子在一块儿议事,什么时候出去了?”
“小六啊。我只要出一个脑子,告诉他顺着什么线索查,他照办就行了。”
宴绯雪扭头看着白微澜嘚瑟的神情,笑笑没说话。
“闻登州的防务军世袭罔替,祖祖辈辈都是闻登州人,领头的将领倒是每隔三五年一换防。
朝廷这样是削弱了将军对士兵的控制权,防止变成一家之军。但同样的,也削弱了士兵对将军的权利畏惧。两者之间没有血性过命的感情。”
“外加上,闻登州历史上多次出现贪污克扣军饷的事情,发生了好几次哗变。果不其然,小六调查回来的结果告诉我,有名的山匪曾经都是朝廷将士。”
就上次当街掳人那匪头,曾经就是副将职位。
但最后反抗外地来的将领剥削,带领一帮兄弟哗变落草为寇。
不过,这正是高层将领乐意看到的情况。
意味着可以吃到更多空额,他们又能敛财更多军饷了。
州防务为二十四个营,其中步队十六营,马队、炮队各五营,工程队二营,辎重队一营。每个营核配兵额三百五十人。
实际军营空缺十分严重。就兵额较多的炮兵营而言,每营不过一百五十人,步兵营差额更甚。
朝廷饷银和装备都按核配兵额拨付,实际兵员越少,可吃空额越大。将领一心敛财,必然动辄裁撤,并且必然“安顿不善”。
底下将士哗变,有名正言顺镇压清理的名头,这正是高官们喜闻乐见的。
“但是这些将士落草为寇后,发现山匪并没想的那么吃香,时常饥一顿饱一顿。富商们怕他们都不走这些路了。”
“那匪头以前是副将,在军中有些人脉,和衙门关系打点好,将一部分山匪分出来成立镖局。”
宴绯雪听到这里思索道,“山匪、镖局、衙门、军队一家?”
“对。”
那些山匪先是杀几个富商震慑名头,然后把持着各个通商要道。
富商们怕了,就会找到镖师押送物资,那些镖师就故意带着商队人走有山匪的道路。
然后假装打斗一番,要富商们抛出大几十两银子拖住山匪,然后镖师断后最终顺利逃过一劫。
商队觉得雇镖师花的太值当了,以往被抢光了,雇镖师后只损失大几十两。
白微澜道,“山匪这是长久打算慢慢养鱼,抢来的银子自然也分给那些衙门和军队一份。”
“难怪那日,那些官兵只装模作样的追了下山匪。”
“这个朝廷,感觉上上下下里里外外都烂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