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富商热络寒暄虚礼,一边给白微澜介绍新上任的铜务司监察使,一边喊白贤侄。
茶水已经喝了一壶,那富商还在滔滔不绝,正厅里就他一人说的火热。
白微澜始终面色冷淡,不咸不淡的应着。
石善文见监察使面色越来越不悦,心里直为白微澜捏把汗。
只听那富商道,“我看贤侄眉间郁气浓厚,想来心事重重,贤侄不妨说出来,咱们人多力量大没有解决不了的问题。”
白微澜叹口气道,“实不相瞒,想必贾大东家也知道我手头紧,正在为银子发愁。”
贾支钱一听眉眼和乐乐道,“贤侄爽快人,那咱们就开门见山,我这次可是揣着大笔银子来的,矿山太大,咱们通力合作才能越挖越多嘛。”
石善文听的心里一紧,心里隐隐有不好的预测。
要是真谈生意,何必带着监察使上门。
果然只听那贾支钱开口道,“我投入三十万银子,和贤侄一起开矿,赚的钱我们五五分成。”
他打听过了,白家投入的银子还不到三十万。
自认为开出的这个数,算是诚意给的很足了。
但一旁石善文只觉得算盘打得真好。
这和明抢有什么区别。
不说两位东家前期如何劳心劳力做起矿山,所有人手、改进场地烧炉、开山挖车道、修建排水暗道等等,都是花费了心血。
更何况,开矿不是有钱就行,以前那三位京商,投入五六十万银子,全都打了水漂。
这个贾支钱,完全就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蝉是那三位京商,螳螂是白东家,而这人就是聪明的黄雀。
前期让两家斗争找矿搭好场子,炼出铜后,他便可以坐收渔翁之利,带着铜务司的大官以势压人。
这哪是合作的态度,这是明抢欺人太甚。
老实人石善文都听的心绪不平,怒火中烧,更别说他东家了。
但石善文朝白微澜望去,人只是端着茶杯慢慢抿了口,似有些心动又有些纠结。
白微澜道,“贾大东家,此时事关重大,容我和我夫郎商议三天。”
贾支钱没有意外,也不指望白微澜一下子就能同意。
只是他也跑不了,铜务司压在头顶,京中局势混乱,世子自己还在牢狱中呢。
白微澜不愿意也得愿意。
“当然,早就听闻尊夫郎玲珑心思,殊色迤逦冠绝天下……”
刚刚彷徨不定的白微澜闻言眉眼紧锁,眼神冷厉,微微抬颚看向贾支钱。
贾支钱被盯的后背生寒如坐针毡,忙笑道,“倒是与白贤侄佳偶天成。”
送走这一行客人后,白微澜进了书房。
宴绯雪正坐在茶案上煮茶,茶烟袅袅清香,衬得他眉眼宁静悠远,佳人一世静好。
房间炭火足,白微澜只开一丝门缝,寒风就吹进来,扰乱了悠悠茶烟,宴绯雪抬头似仙人落了凡尘。
“怎么样?”
“还行。大差不差。”
回去路上一直惴惴不安忍不住担心的石善文,要是听见白微澜这样说,定是惊讶愣神。
宴绯雪给白微澜倒了一杯茶水,而后自己便端着青釉茶杯慢慢品尝着。
白微澜坐下,先是闻了下茶香,而后面露惬意,开口道,“来的富商叫贾支钱,是京城富商实力排名前三的巨擘,同时,他一直依靠文渊侯府发家致富。”
文渊侯府,便是宴绯雪便宜爹宴德席入赘的侯府。
“文渊侯府还是当今仁亲王的母族。”
“这来头挺大,咱们得好好啃下一块肉。”
宴绯雪品了一口茶,明明眼里薄冰冷静,语气却娓娓道来,“看来,那日派人掳走小栗儿的,十有八九是侯府人干的。”
一晃三日已到。
贾支钱这回是一个人上门拜访。
他笃定白微澜背后暴跳如雷,但不得不乖乖就范。
局势比人强,白微澜不得不同意。
“我和我夫郎商议后,不同意贾大东家的提议。你们这是仗势欺人!”白微澜怒意拍桌,目光如炬的盯着刚落座的贾支钱。
贾支钱端在手心的茶杯一抖,茶水差点晃出了杯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