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绯雪摸着孩子脑袋,“我怎么来不得,皇宫我都去得。”
燕回霎时紧张慌乱又松快的笑了。
宴绯雪还是一点都没变。
几年不见的生疏与地位的差异,在宴绯雪三言两语中就击得粉碎。
“我这里简陋寒酸,可没什么好菜招待你。”
“我那里有啊,盼着你你又不来,我只好来咯。”
燕回看样子刚准备买菜做晚饭来着,但是现在宴绯雪来了,他自然不出去了。
燕回将两人迎进府内,府内破败中残留着雕梁画栋,院子空荡荡都用来种菜了。
“三弟媳,你买菜就回来了?”
一人听见声音,从侧屋轩窗探出脑袋。她见到燕回领着衣着华丽的贵客,柳叶眉一惊,心下当即有了猜想。
镇王与镇王妃做客的消息,很快就惊动了这个府邸。
正厅内一屋子人乌泱泱跪着行礼,白微澜免了他们跪拜,六七十岁的老妇人还坚持,说感谢镇王的救命之恩。
这救命之恩又从何谈起。
一屋子人散去后,燕回给宴绯雪说起了这几年的变故。
这一屋子现在看着其乐融融,但燕回当时没少受她们磨难和白眼。
荣府一共三子,燕回他丈夫是荣老三。荣老三本事平常喜欢寻欢作乐,依仗恩荫得了个大理寺六品寺丞的职位。
因为是恩荫加家道落魄,荣老三在职位上并无太多话语权,基本上就是一个摆设。
这个恩荫本来还落不到荣老三头上,他顶头还有两个哥哥。
大哥自小天资聪明二十岁就中解元;当时全京城的权贵都看好荣府,以为要重新起复,大哥也得此青睐娶了一门贵女。
当年大哥看不起恩荫,一心想要高中状元,但十几年过去还是落魄举人。
举人上下打点一番,也是可以求的一官半职外放穷乡僻壤,但大哥自小凌云志怎会放弃科考。
二哥是个跛子,不能入仕,所以这恩荫就落在了燕回丈夫身上。
一家的重担开支全靠燕回丈夫的微薄俸禄,二哥还学了木匠接点零散活计补贴家用,大哥还一心埋头苦读。
只是十几年过去,不是他一个人挑灯夜读了,他儿子也跟他一起熬。
荣府落魄成这样,荣老三当时还逛青楼把燕回赎回府里做小妾,可见这府里没一人对燕回好颜色。
大嫂是贵女出身更加瞧不起燕回,二嫂是良家女子平常也只巴结大嫂,更别说燕回连三嫂都算不上。
燕回当时进府说的好听是宠妾,说的不好听就是伺候三房的奴仆。
荣老三的原配每天都给燕回立规矩,各种找茬儿针对燕回。
荣老三是个傻憨又精明的和事佬,哄着燕回做小伏低,一面又哄着原配别太过为难燕回。
后面京城一权贵公子犯事,证据确凿但大理寺五个寺丞都不敢签押,他们一起买了些酒灌醉了荣老三。
本就破落的荣府因为荣老三被全家贬去苦寒之地,大房二房没少埋怨荣老三。大房还说当时就应该恩荫官职,省得现在被荣老三牵连。
荣老三的原配更是哭着闹着要和离,唯独一直默默没出声的燕回在愁云惨淡的时候,支撑起这个家的日常运转。
老夫人身子骨不好,因为伤寒差点病死异乡,还是燕回拿出了一笔银子买昂贵药材救命。
后面家人都问他这银子哪来的,燕回才说是他一个朋友的丈夫邮寄的。
荣老三自然知道这朋友是谁,燕回从来没求过他,唯独因为宴绯雪路引的事情开了口。
他们被贬谪的三年,全靠燕回手里的银子过活。
荣老三遭受不住原配一哭二闹三上吊,已经放她和离了;见燕回不离不弃又真心照顾他一家,于是给他娘说要扶正燕回。
患难见人心,一大家子倒是没什么异议了。
原本是燕回一个人负责三房的洗衣做饭,后面便是几妯娌轮流来。日子也比以前齐心融洽很多。
后面白微澜得势又把荣老三调回京,日子终于开始慢吞吞好转了。
燕回道,“多亏你们把我丈夫调回来,那里真是冻的脸上皲裂。”
宴绯雪看着燕回的手,粗糙的不行,比他当年在村里还糙,大拇指两旁都磨起了粗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