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好下巴搁在膝盖上。
她想到自己要去洗澡。
她故意洗了头,用吹风机细细吹干,拉长时间,希望一出去,秦在水就给自己发消息说他不等了。
可一切磨磨蹭蹭做完,十二点整,她手机没有任何动静。
窗外寒风砭骨。
他会在外面等吗?还是已经走了?或许在大堂?
他要真站一晚,会不会生病?
春好捧着手机,担忧起来,猜想秦在水站在风雪里的样子。
其实那样子她也见过的,他从前来江滩找她,两人还在初雪里吵过架。
那时她刚得知他要结婚的消息没多久,一晃竟都五年了。
五年,她一共才认识他十年,他结婚的年岁竟就占了一半。
春好又想起白天看见的辜小玥的澄清,依旧觉得委屈。
却不知这委屈究竟是苦尽甘来,还是心甘情愿。或许都有,毕竟她喜欢的人从来只有他一个。
春好还是不想下去。
她干脆上床,拿被子裹住自己。
春好翻来覆去,听雪子打着玻璃,她明明处在很温暖的室内,心却像在外面,在酒店楼下,和他在一起,寒风刺骨。
但她又觉得不会,他一个成年男人,不可能傻傻站在外面淋雪的。
春好收了心,关上灯努力睡觉。
但一闭眼,眼里心里,又都是那个旖旎的梦。
梦见她上次在西达,就在这张床上吻了他;而他也纵容,和她耳鬓厮磨,“好好,我资助你,我是开心的,真的。”
“如果能回到那一天,我跟你走。”
春好心跳得厉害。
再看眼时间,已经十二点半了。
他不会还在吧?可惜她的房间窗户看不到酒店门口那条路,她想看,只能走下去。
春好想了想,内心焦灼,还是套上羽绒服,穿好鞋子下楼。
出了电梯,大堂安静辉煌,没有秦在水。
她松口气,却又空落少许,担心自己是不是不该耍脾气。
往外走几步,门外已经不是石子儿一样的雨夹雪了,雪花飘然,安静从夜空中落下,落在她眉间。
春好余光微闪,看见酒店前面的树下有人影。
她往那方向抬眼,随后眼睛睁大。
秦在水站在那一串串圣诞小灯下,身上沾了风雪,彩色灯光跳动变换,照在他深黑的大衣上,照在他清澈如水的眼底。他脚边的路面已隐有一层薄雪。
春好没想到他真就站在外面傻等。
她心一紧,提步过去。
她走进雪里,寒风糊她一脸。
“秦在水,你这是干嘛呀?”她着急,“你真要等就去大堂里面啊。”
秦在水见她出来,他站直了些。
他是一个爱整洁的人,在风里站那么久,身姿仍旧挺拔,并不松垮。
秦在水一句话没说,就这么深深盯了她一会儿,伸手握住她的,似乎在确认是不是错觉。
他手指冰凉,只有手掌温热如常。春好手臂一缩,还没反应过来,秦在水上前一步,另一只手握住她后脑勺,把人拥进怀里。
寒风一瞬止息。
她脸蛋再度撞上他脖颈,他衣襟也是凉的,但靠一会儿也热了。
秦在水内心翻涌,他手臂收紧,抱住她,像抱住从前很多次的她。那些时候,他也该抱抱她的。
春好心尖儿颤动,他今晚似乎不太一样。
她乱了阵脚:“你……你抱我干什么?”
她尝试挣扎,秦在水却不放。
春好慢慢不动了,她手臂放松,任他抱着。
也不是第一次拥抱,她下半张脸埋在他颈窝里,这是她熟悉的位置。
“秦在水,你来西达干什么?”春好垂眸,她闷声,“你到底要说什么。”
“我来的时候,看见西达山头下雪了,我想起我们从前也看过一次初雪。”秦在水微微分开她,低头她脸,“在武汉江滩的时候,记得吗?”
春好没懂他的意思,“记得啊……那都多久以前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