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主子。”周福笑着说,“主子嘱咐了,不可贪凉,不可食多。”
众人又开始交换眼神,因为进来的是陛下身边的近侍周福,看他模样便晓得凤栩又多受陛下的宠爱。
凤栩叹了口气,难得从平淡中露出几分无奈,“这又不凉…还以为出来了便能吃的别的,他叫你随侍,就是为了盯着我吧?”
周福笑而不语,对众人微微躬身后退了出去。
凤栩抬眸,瞧满屋子神色各异的人,微微一笑道:“诸位自便,不必管我。”
庄慕青神色略微复杂地收回视线,陛下身边的心腹都能伺候凤栩了,他还在这瞎担心个什么劲儿?
所以当年到底是谁传的谣言说陛下对靖王的纠缠百般嫌弃千般推拒,依他看,这二位分明恩爱得很。
凤栩没吃多久便施施然地起身离席,以他的身份众人也只有躬身相送的份儿,直到靖王殿下走了,满屋子噤若寒蝉的人才算有了点活气。
直至这场庆功宴收尾,段乔义和庄慕青一起出门时才问:“靖王那是什么意思啊?”
庄慕青也百思不得其解,便摇了摇头,“不知道。”
两人俱是露出深思之色,想不通凤栩的示好为了什么,夜色中檐下灯笼暖光溶溶,似待归人,凤栩走进净麟宫,多瞧了两眼灯笼才进门,轻车熟路地坐到了殷无峥身边。
“宫灯上的是凤凰?”他趴到殷无峥肩头问。
“嗯。”殷无峥转头亲了亲他的额心,“吃什么了?”
凤栩竖起一根手指,如实禀报,“一个琉璃果子,再没别的了。”
“好乖。”殷无峥又亲了他一下。
在外高贵冷艳的靖王殿下被亲成了软玉温香,将自己埋进了殷无峥怀里。
宫宴
凤栩想起今日庄慕青那副如临大敌的模样,便忍不住笑,揪着殷无峥的衣角跟他说:“今日庄大人可吓坏了,怕是以为我要造你的反。”
“你若是想,哪里还用得上他们。”殷无峥说得轻描淡写,仿佛自己费心筹谋这么多年的权势轻如鸿毛。
凤栩也吃这套,他喜欢在殷无峥看来自己比任何东西都要紧,低笑道:“真不怕我结党营私啊?”
殷无峥知道这话可不是什么试探,也知道凤栩想听什么,他真的很好懂,于是便从善如流地配合着说:“与你结党营私的不是我么?”
凤栩又高兴了,贴着殷无峥亲昵地亲来亲去。
他一开心就像小狗似的又亲又舔,但做为饲主的殷无峥才是被动的那个,直到自己从前对凤栩多有亏欠,于是如今对凤栩也纵容到了没边儿。
等凤栩亲够了,殷无峥才揽着人拍了下腰,低声催促:“去歇歇。”
凤栩不大乐意,仍窝在殷无峥怀里,他身上虽凉,但人却不耐热,又不愿意从殷无峥怀里起身。
“一会儿去陪你。”殷无峥耐心哄着,“小睡一会儿,醒来吃药,吩咐了小厨房给你做桂花冰酥烙。”
凤栩每日睡得时间要比清醒时多很多,用赵院使的话来说就是他太虚了,睡觉也是在自行修补这千疮百孔元气亏损的身子。
凤栩恃宠生娇,贴着殷无峥的脸颊低声,“那你抱我去。”
殷无峥当即将人抱起来,不仅抱到了榻上,还为凤栩脱去了外袍,伺候得体贴又细致。
待凤栩睡得深了,殷无峥才起身悄无声息地去了偏殿。
仅有一盏油灯亮着昏暗的光。
“朝安局势如何?”殷无峥问。
周福躬身,“回陛下,自宋承观的死讯传开后,朝安世家与旧朝臣都安分了许多,只不过对小主子……颇有微词。”
周福既然这么说,那定然不是微词这么简单,殷无峥对凤栩宠爱太过,难免有人心生不满,更何况凤栩的手都伸进朝廷了,难免有人不满,可想要为凤怀瑾铺一条储君之路,靖王凤栩必须在朝中有一席之地。
但殷无峥也不太担心,凤栩很聪明,直接盯上了庄氏,拉拢到了庄氏足以他在朝中站稳脚跟,至于其他的阴谋阳谋……
“盯紧了。”殷无峥冷声。
——自然有他顶着。
“奴才明白。”周福躬身,却在心底暗想,倘若是聪明人,便应当知道小主子再怎么狂妄也是陛下宠出来的,明知如此还要去找人晦气,这就是人各有命,嫌命长了。
但偏偏这种自诩聪明人的蠢货还不少,总想着拿规矩压天子一头,却没想过规矩究竟是谁定的。
与此同时的庄府,庄慕青与庄廷敬说了今日庆功宴上凤栩的招揽之意,庄廷敬沉默了良久良久,才沉声道:“并无不可。”
父子两个都是成了精的狐狸,庄慕青跟着颔首道:“是,只是儿子想不通,陛下这是要做什么?”
如果单单只是想纵着凤栩在朝中玩一玩也就罢了,可怎么想怎么觉得这其中大有深意。
庄廷敬呵呵一笑,语重心长,“慕青,伴君如伴虎,为臣者得聪明,但偶尔糊涂一下也无妨,你料事如神连圣意都能揣测得分毫不露时,也就离死不远了。”
该说的说,不该说的时候就做哑巴,不知道的时候就听话,只要大局稳定,这些都只是不值一提的小事。
庄慕青缄默须臾,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无论是殷无峥还是凤栩,至今都不曾乱来,那人家小两口之间无伤大雅的小情趣,就无需外人来指手画脚了。
大霄江山初定,又逢天灾,连朝安城都遭了灾,好在殷无峥动作快,鲁南旱情也并未造成灾民流离失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