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隶皆身有罪业,自然要接受应有的惩罚,废除修为,再以铁索烙印,令其互相厮杀,无人能活下来,但那人年少时入奴,却成了活下来的第一人……”
“甚至不光活下来,还不知以什么方法重新修炼了术法,悄无声息的精进,骗过我们所有人的眼睛,最终一鸣惊人,杀。人越。狱。”
三言两语,描绘出一头诡诈凶残的野兽模样,众人一时缄默。
话毕,齐云白看向萧山,意有所指道:“我毕生最后悔的便是未将此子击毙于初见,最后落得后患无穷,若宗主碰到这类人,可记得莫要如我那般心慈手软才是……”
“心慈手软?”晏空玄停下筷子,“这世上兴许有心慈手软之辈,但是应当不在此处。”
他笑笑起身,椅子朝后推动发出嘎吱声响:“味道不怎么样但是吃饱了,多谢款待,不过还请二公子下回宴请拿出点诚意。”
压根不理会众人目光,他举步朝门口踱,行至贝母珠帘下脚步略微停顿,很不经意的停顿,随后大步踱出。
齐云白觑了眼他离去的方向,口中又喃喃念一句:“宗主,套不上缰绳的野马,继续留着小心伤人伤己。”
本也不是什么犒劳宴,玉纤凝眼下也没什么心思用膳,说了声“不大舒服”便起身出了门。
萧长风跟着起身,还不待踏出门槛,身后就传来一道冷然的破风之音。
他脸色倏然寒却,广袖蕴起灵力跟那袭来的风刃相撞。
空气中隐隐有金戈之音嗡嗡作响,萧长风冷凝着对面齐云白:“何意?”
齐云白面色如常,似天上云卷云舒般淡然,又满上一杯酒水冲着萧长风举杯:“抱歉,只是想瞧瞧少宗主的修为,那日结界破损,圣女随手张开一道护宗结界,灵力十分精纯,应当……”
执着酒水的手微顿,他补完后半句话:“有化神之境。”
化神……
场中众人听到这两个字皆各有所思。
萧长风则是默立在原地。
他当初只给了玉纤凝丹药,助她冲破封体阵法,让她多年积蓄的灵力贯通,但那些灵力,已经足够她冲到化神境了吗?
他薄唇抿了好一会儿才说:“毕竟是圣女,体质不同。”
转身拨开珠帘踏步而出,贝母珠帘晃悠激撞,发出急促地叮当乱响。
*
外头一片浓云飘来,将血月遮掩大半。
玉纤凝从厢房中踏出,于昏暗中四下搜寻晏空玄的身影。
外头弟子喝的不省人事,玉纤凝随便拉住一人问:“看见孔玄了吗?”
那人醉酒口中含糊说着什么,手指着某个方向,玉纤凝当即朝他所指方向行去,一路来到后院的假山水池。
昏黑的光线,假山花草仿佛隐匿于幽暗的鬼影。玉纤凝朝前缓慢的行着,望见坐在假山石顶上的吹风的男子。
瞧不清他相貌神情,只能看到一个宽肩窄腰的影,长腿踩在假山石上,袍角被风翻起水浪。
听了齐云白的话,玉纤凝才知他先前在身上刻下名字是为何。
她停在假山石下望着他:“方才膳食你没吃几口,要去圣女院再用些吗?”
晏空玄好似这会儿才知晓她在,偏侧回头垂眼看她,朝她伸出一只手。
“上来。”
玉纤凝回头瞥了眼来时路,这才脚下轻点跃上假山。
还未站稳就被晏空玄拉住手腕拽入怀中,将她摁在腿上坐稳。
也不急着开口,右手圈着她腰身,另一只手顺着她手臂滑至她左手,五指用力挤开她指缝,与她紧紧相握。
“跟那位在桌子底下牵手的感觉如何?”
他看到了,不是玉纤凝的错觉。
“我与他有约定在先,人前伪装道侣,人后各不相干,方才清天城的人在……”
“原来有这么个约定在啊?”他紧握着她的手认真反复观摩,像是浑不在意她口中说的话。
“嗯,既然有约,决不食言,先前跟你说与旁人用十分心计,弄虚作鬼,与你绝对不会,我也会说到做到。”
她双眸明澈:“晏空玄,我从不轻易做选择,一旦选定,绝不更改。”
“那圣女同我一块离开。”
玉纤凝蹙起眉尖:“先前与你说过,我的事情还没解决……”
这是她第二次用这个理由拒绝了。
晏空玄漆目微微眯起凝着她,薄唇抿着一言不发。
两息之后,他牵唇微微一笑:“好。”
见他如此乖巧,玉纤凝抬手圈住他脖颈,破天荒唤了一声“阿晏”。
男人长眉轻扬,张口欲语,却又感应到什么,眉眼绽开灿烂笑意。
他凑近玉纤凝说:“吻我。”
晏空玄不是头一回这么要求,但玉纤凝鲜少配合。
但想起齐云白当着他的面揭他伤疤,而他浑不在意吃着并不喜欢的甜点,心头忽而一动,双臂勾着他脖颈吻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