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玉纤凝掀开眼皮,“跟你在一起久了,我学了不少,还学了些无耻,要领教一下吗?”
晏空玄怒瞪她片刻,闭上眼深吸口气,气息平稳,情绪也回落稳定。
他漠然开口:“我不杀你,绝不会让你死得那么干脆,在我折断你的手臂之前,让开。”
玉纤凝又吻了上去,吻得很重,离开时还咬了他下唇:“口是心非。”
“玉纤凝!”
“你竟连名带姓的叫我?”玉纤凝目露不可思议,又惩罚性的在他唇上一咬。
“又戏耍我?”他胸腔怒气无从发泄,眼尾有绯红绕了一圈,似穷途末路的野兽咧嘴一笑,“看我如此模样很有趣,是吗?”
玉纤凝神色稍正,看着他颓然的俊美面庞,动了动唇:“不是……”
头顶溢出男人一声苍凉冷笑,他手腕一震,魔气将缠绕二人的腰带焚毁,伸手推开她起身。
“我承认对你还有些感情在,但是感情总有耗尽的那天,你好自为之,不要让我提前了结你性命,”他略微偏侧头,丢下一句讥诮,“上等的助长修为的体质,死了未免可惜。”
玉纤凝望着他离去背影,口中小声嘀咕:“胆小鬼……”
*
斗兽场。
中间圆台黑雾弥散而后又凝聚成个男子身形。
本来寂静的斗兽场因这点动静准备沸腾,却在看清男人眉眼后更加死寂。
晏空玄提步迈上高台坐下,一手抵着眉骨睨着下方:“开场。”
魔兵意会,当下打开两个牢笼,驱赶二人至中间圆台。
晏空玄却说:“第一层,全都打开,这几日可是有位从这里走出来的老手在,莫要瞧不起他……”
铁门打开的哗哗声接二连三响起,如同浪潮般许久才熄。
所有人被驱赶至中央,拥挤的边缘人物甚至有些站不稳,随时有掉下圆台的风险。
最后一人拖着身子从铁门内走出,右手被削成白骨,望着眼前人山人海,舔了舔干燥起皮的唇,旋即又抬头望向上方坐着观摩的晏空玄。
“小子,你不妨直接杀了我吧!”伐竹大喊。
“那般怕死的人,今日怎么说出求死的话?”晏空玄阴郁的眉眼化开抹笑:“放心,好歹兄弟一场,也曾一起出生入死,我总得给你一个活下去的机会……”
“你小子真不是人啊,”伐竹连大声喊的力气都无,嘴里又小声骂了一句。
晏空玄指尖一点魔气炸开,厮杀正式开始。
起初台上很安静,大家面面相觑,眼底充斥着恐惧与防备。
谁也不想杀人,亦不想被杀。
噗嗤一声,不知是谁悄无声息打破了这短暂的平衡,人群顷刻沸腾。
血柱似此起彼伏的喷泉,厮杀哀鸣声不绝于耳。
晏空玄虚空取了一壶酒水慢条斯理的饮着,目光只锁定了伐竹一人,饶有兴致地看着他在人山人海中拼杀,眼底阴郁散去些许。
厮杀至中途,伐竹单手难敌,被人偷袭一掌正中后背,当即喷出一口血雾。
本就如风中残烛的身子此刻已然到了极限,强撑着身子站直,脚下踉跄转身,望着高台上那抹沉默饮酒的黑影。
他眼前忽然出现第一次见晏空玄时的模样。
那时候的他年岁虽小,但已然初现狠色。
他藏在暗处看晏空玄杀了一个又一个,为了活下去,他鼓起勇气走近晏空玄。
那时晏空玄正在用敌人尸首上的衣料擦剑,听他说要投靠,咧嘴一笑:“胆子不小,不怕我扭头卖了你?”
他当时说不怕,但心里很虚。
与晏空玄结伴相行的多年,他心里都很虚。
他一遍遍问晏空玄:“若是我被人挟持,你会不会救我?”
晏空玄还是一如既往地挑眉轻笑:“不会。”
但现在想想,跟着晏空玄时,他好像从来没有一次落入他手……
身后发狠的喊叫声近在耳畔,他小腹倏然传来痛感,一柄短剑从身后透到身前,血液顺着剑端不住滴淌,怀中一道平安符从缺口飘落在地,同血液一柄溅在地面。
血色染红了那枚黄符,也很快染红了他脚上软靴。
这一幕,跟那夜他从身后捅了晏空玄的画面何其相似。
很痛。
那小子当时估计也有这么痛。
身上力气在飞速流失,他再也站不住,身子直挺挺朝后方倒去。
刚才有很多人,但是他倒下时,身后却空空荡荡,他后背重重撞在冷硬的地板上。
不多时,耳畔厮杀声消失,连呼吸声也少了。
上方有阴影遮来,他垂眼去看,见本该在高位上看着下方厮杀的晏空玄朝他提步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