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他开始报道这颗星球的概况与周边星球风貌,当提到符腾堡星系时,摄像画面来到了天琴星,当地记者详细介绍着这颗抵御了异族入侵与叛国者的模范星球。
即便只是一闪而过,叶菲烈尼依旧敏锐捕捉到了镜头边缘一抹深邃的黑色。
黑发黑眼的美丽雄虫在面朝全帝国的直播中,出现了惊鸿一瞥。
隔着一层虚拟的光屏,衣冠楚楚的雌虫主播似乎正直接与观众们对视,叶菲烈尼突然剧烈挣扎起来,他不顾还缠绕在自己身上的尾刺,强撑着想要起身关掉光屏。
教皇看出了他的心思,强硬地将他困在怀里,软中带硬的尾刺却已经收了回去。
英俊的雌虫慢慢低头,在叶菲烈尼耳边轻声说着首都星修道院的人员安排,他告诉叶菲烈尼:
你要去向这颗星球上的虫族宣传主的意志,告诉他们朱庇特将两把剑交给了斯堤克斯帝国,其中一把统治着美妙无边的精神世界,另一把则象征着污浊尘世的权柄。
以前的虫族们认为这两把剑分别属于教皇和大帝,即便是千年前神权最为膨胀的时候,虫族们也只认为在大帝犯错时,教皇有权收回大帝手中的世俗之剑。
而现在,教皇英诺森三世要求对塔尔塔洛斯教义研究最为透彻的救济枢机,向帝国的虫族们低语:
这两把由朱庇特赐下的剑,全都属于教廷,所谓世俗之剑,从来不曾存在于大帝的手中。
在窄门中走了几十年的教皇,要将全帝国的虫族都削掉半身,共同踏入这磨去心智的门里。
在圣像前拜倒的无数身影,会成为他手里真正的剑。
叶菲烈尼默然无言地被教皇抱在怀里,温顺地伏在他的肩头,神色倦怠,那种隐忍的、仇恨的、鲜活的、剧烈的情绪,深深藏进血瞳的最底部。
温和的春光顺着漆黑的教袍洒了他一身,使得那及腰长发闪烁着碎银般的光泽,他沉沉闭目,周围鲜花赤黑浓紫的色彩斑驳着残留在视网膜上,最终归于泛着日光的黑暗。
就像教皇本人一样,叶菲烈尼也从未思考过前者递给自己的究竟是爱还是剑。
他永远不会走进教皇的门里,如同教皇永远未曾走进他的灵魂里那般。
第98章白日做梦今生:四个雌虫轮流来(bu……
顺应着教皇英诺森三世的意志,叶菲烈尼来到了已经伫立百年的首都星修道院,秉持着清修俭行的要旨,这里所有的神职人员和教会学徒都不得奢靡享乐。
首都星修道院虽然坐落在帝国心脏,其中设施却异常陈旧落后,科技树全点亮在监管措施上。
当救济枢机发现修道院连洗澡水都要自己打时,雪发红瞳的雄虫彻底无法忍受,暴躁地一脚踢翻身边的水桶。
按照教规,任何一种琐碎的事务都是磨砺心性的过程,神职人员与教会学徒应当被一视同仁,亲力亲为一切自己生存所需之物。
简单来说就是折磨人。
叶菲烈尼顶着乱糟糟的长发,用终端给教皇冕下发去第一条讯息,他十分言简意赅地表示自己要剪了这头长发。
而在这条讯息发过去没多久,修道院的供水系统就彻底更新换代,成功实现一键开水,修士们至少不用再重复不知道多少年前的原始劳动。
怎么会有虫自愿来这种地方?
救济枢机一辈子也想不明白这个问题,他百无聊赖地躺在床上,有一搭没一搭地翻着从新庙带来的书,仅仅几天过去而已,他富有光泽的长发已经有些枯燥。
他本人对此并不在意,却在发现粗糙的床垫将自己的教袍蹭花后彻底无语。
与投身军队的阿缇琉丝和佐伊不同,叶菲烈尼作为大贵族可以不在意形象,但必须在意生活质量,只要能过得更舒服点,他可以毫不犹豫地剪去一头长发。
来到修道院无疑令他生活质量骤降,他花了五年时间爬到枢机主教的位置,不用再像以前一样天天被关在祷告室,结果只享受了五年好日子,现在就又被发配到修道院。
唯一的好处就是远离了教皇冕下。
满腹牢骚的救济枢机在愤恨的情绪下,选择翻了个身,毫无形象地翘着腿思考起自己下一步对策。
每天都会有不少雄虫想要加入修道院进行冥想活动,叶菲烈尼全部以这些雄虫资质不够为由,敷衍地将他们打发走,而鉴于目前来的基本都是低等级雄虫,教皇倒也不甚在意他投偷懒的行为。
认真工作是不可能认真工作的,得想办法摸更多的鱼。
想着想着他就开始犯困,没有强求自己保持清醒,叶菲烈尼小小打了个哈欠后就陷入梦乡,在睡前他终于停止了咒骂这个世界的行为。
他怕梦到被自己咒骂的脏东西。
然而有时候真的是越怕什么越来什么,贯穿他生命的所有雌虫都在这个梦里挨个出现了一遍。
首先出现的是康斯坦丁。
作为一名精神力强大的高等级雄虫,叶菲烈尼很清楚自己正身处梦境,但他依旧保持着现实世界里和康斯坦丁相处的态度,十分自然地和对方聊起了家常。
康斯坦丁是一名合格的长辈,梦境里的他维持着这个人设,絮絮叨叨地说着已经被念叨过无数遍的话语——
让叶菲烈尼照顾好自己,不要再用极端的方式反抗,全须全尾地活下去才是对这个世界最好的反击。
叶菲烈尼坐在他旁边,双手托着下巴,敷衍地表示自己听进去了,下一秒就开始兴致勃勃地八卦起对方的情感状态。
他知道康斯坦丁是有心仪的雄虫的。
一次偶然的机会,他曾在对方的终端上模糊瞥见一个头发短短的雄虫,发色和瞳色都不是乌拉诺斯家族的白发血瞳。
确认完毕这一点后,他松了口气,想当然地认为康斯坦丁果然也和自己一样反抗着家族传统。
所以他没有仔细去辨认那个雄虫的样貌。
他忘记了自己当初逃离乌拉诺斯时,为了隐藏行踪,曾染上其他发色,还给自己戴了一副美瞳。
而当他问到康斯坦丁关于那个雄虫的事情时,这个高大雌虫的表情突然变得悲伤,用叶菲烈尼无法看懂的神情说:
我没法去爱他,叶尼。
叶菲烈尼不解地晃晃脑袋,出于尊重对方的想法,并没有继续追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