卑劣至此,还有什么可辩解的呢?
辜苏灵魂发问:
【你现在对我做的,和当年,又有什么区别呢?】
不顾她的意愿,强行和她亲近。
对她身边的一切异性围追堵截,疑神疑鬼。
辜苏打字的时候,表情淡然,眼眶却是红着的,直至视线模糊,再也看不清键盘。
楚沉哑口无言。
那天,他被妒意和不安冲昏头脑,对她的辩白置若罔闻。
他怕她只是为了生存依附于他,其实对他——并无感觉。
他怕她的温柔体贴,眷恋依赖,都只是假的表象。
他不能接受。
所以一时冲动,亲手摔碎了他们相依为命的情谊。
直至今日,当他想要将其捡起,亲手缝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这些天的所作所为,皆是——
重蹈覆辙。
自昨晚之后,一直被蜜糖撑得满胀的心脏,被猝不及防戳了个洞,所有的幸福,都从那个洞中溜走了。
“再不会了……”悔意蔓延,他将人重又楼入怀中,不敢再逼她,“以后有什么事我都会当面问你,不会随便怀疑你,更不会逼你。你不想结婚,我们就不结婚。我也不会——不会对你动手。那天是我不好,是我错了……你打回来吧。”
他捉住辜苏的手,按在自己脸颊上。
一想到出狱后的这几天里,她有多少次委屈没能说出口,他又做了多少让她难过的事情,楚沉就心如刀割。
他现在甚至连弥补都感到无从下手。
只有这一身皮肉,她想怎么罚他都可以。
辜苏却显得很平静,抽回手:
【不重要了。】
“怎么可能不重要!?”
不重要的是他的道歉,还是他这个人?
楚沉莫名一慌,就好像一步踏出,却发现底下是万丈深渊,他不敢迈出那一步,辜苏却替他迈了。
她说:
【我已经习惯了。你有时对我很好,有时对我又很坏。但是我发现,当我不再在意你的态度后,这一切其实并没有那么难以接受。】
这是原主想说的话,也是日益与原主共情的、她的想法。
她已经习惯了被误会,被驳斥,被无视,被辜负。
也在楚沉若即若离的态度中,感受到了碎冰一样尖锐又寒凉的刺痛。
他好像既不在乎她,又离不开她;既恨她,又爱她。
她已经懒得去分辨,也不想去辩解。
索性将一切都撇开。
其实,只要不抱希望,就不会再痛了。
楚沉感知到了她退缩逃避的意图,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无望又心碎地吻她脸颊,想叫她体会到自己的心意,叫她相信,自己不会再那样刻薄地对她。
辜苏想避开他,他不依不饶地追上来,吻在她唇角,眼眶微红:
“苏苏,你怎么可能不在意我呢?如果你不在意,为什么还会对我好?为什么你自己银行卡都透支
了,却还给我买十块钱的盒饭?为什么你会愿意为了赚钱养我,在冷风里吹到发烧?你会为陌生人做到这个地步吗?”
他把她对他的好一一列举,就好像数着一根根救命稻草,用来证明她心里有他。
辜苏沉默片刻,抬手抚上心口。
她给他买了一盒十块钱的盒饭,是因为原主在对他手上那一百多万一无所知的情况下,依旧选择这么做。
原主欠着银行钱,自己吃青菜配白饭,却愿意给楚沉买能力范围内最贵的盒饭。
而楚沉,在“上一世”,手上揣着一百多万,却不肯给原主一分钱。
他恨她,看轻她,防备她。
有些误会和龃龉,至死也没有解开。
可到了最后,原主身死,他在料理了她的丧事后,将那一百多万捐了出去,带着她的骨灰盒远走他乡,再也不曾回来。
迟到的愧疚与弥补,对逝者来说,分文不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