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样,选吧?你还是她?”
魔鬼的声音自深渊中来,冷酷地打断了他的思绪。
针尖抵上颈侧,他目眦欲裂地看到,白皙肌肤微微凹陷。
尖锐几乎快要刺穿那层细嫩皮肉,刺到血管中去。
洁净的她,是否被染上污浊色彩,只在他的一念之间。
“住手!你赢了!黄承宗!是你赢了!”千钧一发之际,穆盛洲丢盔弃甲,红着眼嘶吼道,“把东西给我!”
作为穆氏掌舵人,他向来理智,冷酷,无往不利。
他信奉弱肉强食,并坚信自己会一直处于强者一方。
从未想过会有一日,甘愿将脆弱咽喉展示于人,叫他的仇敌叼住自己的命脉。
脑中惟剩一条念头:
……不要带走她。
为此,他向魔鬼乞求。
管家手一松,针筒远离她后颈,可不等穆盛洲松一口气,就见管家将她扶稳,又在放开她时,将针筒塞进她手中,推了她后背一把:
“你去。给他一滴不剩地推进去。”
辜苏脸上还挂着泪珠,无措地回头望了一眼穆盛洲,又低头看了一眼针筒。
“咔哒”一声轻响,手枪上膛。
枪口抵着她后心,管家淡声重复:
“去。”
穆盛洲喘着粗气,手腕和脚踝往下淌着血,漫过青筋凸起的皮肉,滴滴答答,坠落地面。
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辜苏,尽力用平稳的声线安抚她:
“过来。别怕。”
可他的声音因方才命悬一线时暴烈的情绪,虚脱中掺着颤。
使得这一句“过来”不似往日颐指气使。
不如说,和以往任何一句都不一样。
——“过来,辜苏。跪下倒酒!”
——“过来,辜苏。陪陪胡少!”
——“过来!辜苏!给她磕头赔罪!”
——“过来。”
——“别怕。”
声音落地,温柔得连他都觉得不可思议。
他原来也会这么温和地对她说话吗?
为什么没有早一点这样温柔地对她呢?
二人之间隔着四五米远,其实是很近的距离。
近到他能看清辜苏的眼睫如何被泪水糊成一片沉甸甸的屋檐,重而密地压在水眸之上。
檐下坠落水珠,一滴,一滴,又一滴。
看得他为之心颤。
穆盛洲伸出手来,掌心向上,眼眶微红,一如多年前的初见。
他谎称是楚沉的兄弟,递给她那份合同时,也是这么说的。
他说——
“辜苏,别怕,一切有我。”
那时的辜苏,对他全身心地信任,将那只比他纤细、娇小的手,放上了他宽厚掌心。
可他辜负了她,背叛了她。
折辱了她。
时光倒错。
当他再次伸出手时,却见她踌躇不前,手里捏着针筒,迟迟不肯靠近他。
他柔和了表情,哄劝道:
“别怕。不会的话,我教你。”
在她朦胧泪光中,他解开衬衫纽扣,西装外套与衬衫都松松垮垮地搭在身上,块垒分明的胸肌与腹肌自敞开缝隙中隐现。
他抬起被手铐禁锢的手,指了指自己肩部,耐心指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