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但我不在乎,这世界本就是胜者为王。”
能算计到他,他甚至会高看她一眼。
他曾经也恨过她的无情。
可那恨太过短暂,他只略一挣扎,就将其甩脱了。
他想,不管她做了什么,他对她,还是爱更多一点。
恨她的岁月太过漫长,愧悔也过于刻骨铭心。
从今往后,他的痛,都只当是还她。
他想,他或许真的是完了。
那边楚沉却把协议一扔:
“你拿走。没人要你的臭钱。”
“我已经做了公证,即使她不签字,这部分财产也会在我去世后自动划归她名下。”
“……”楚沉突然发出一声冷笑,十二分厌恶地盯着他,“那你知道,辜苏已经死了吗?”
穆盛洲脸上从容的笑凝住了。
他下意识反驳:
“不,不会的……”
“跳楼自杀,爱信不信。”
穆盛洲的脸色倏地苍白如纸,视线茫然地飘向律师,只见律师别过头去,轻声佐证:
“有目击者看到了。她在不久前的深夜十一点多,从城西的建筑工地上跳下去了。”
不过楚沉好像迅速处理了后事,工地负责人也不想把这件事闹大,所以几乎没人知道那里死过人。
过了好久,穆盛洲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为什么?”
为什么好端端的一个人,会自杀?
他被她送进了监狱,她复仇成功了,该高兴才是啊……
一直以来笼罩着她的巨大阴影,终于消散,她不该高高兴兴地和楚沉喜结连理吗?
纵使他不愿看到那一幕,也好过突兀听到她的死讯!
纵使她恨他,他也想她好好活着!
楚沉不愿多说,站起身来,刺啦一声,将那份财产赠与协议一撕两半:
“她死了……因为我,也因为你。”
早在“上一世”,她就死过一回了。
他转身离去,只留穆盛洲呆坐原地,木呆呆地看着那份被撕毁的、他曾经满怀愧疚写下的赠与协议。
不对。
不该是这样的。
她曾经濒临死亡,该比任何人都更珍惜生命才对!
楚沉说……因为他?
过往的一幕幕飞速在他脑海里重现。
她跪在他面前倒酒时,脆弱弯曲的脊背。
她深夜下班后,饿得偷偷吃客人不要的果盘,不慎撞上他鄙夷的目光时,窘迫的模样。
还有她被他强迫接吻、被他压在身下折辱时,眸中灰暗又沉寂的绝望。
她安静又心碎地落泪时,他在做什么?
他他妈的在做什么!?
她为什么要自杀?
她为什么要自杀!?
他真的不知道吗!?
在警员来押送他回监狱时,穆盛洲忽然捂着脸大笑起来,可泪水顺着指缝流出,笑声转为哽咽。
他慢慢放下手,红着眼对律师说:
“把协议和笔给我。”
律师有些茫然,把东西递给他:
“协议已经被撕掉了,要不我一会儿再去打印一份?”
穆盛洲接过尖锐钢笔,面容平静,只有泪水卷着湿迹,顺脸颊垂落,一滴滴落在协议那栏空白的受益人签名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