怔怔地反应了一会儿,才明白,自己是在焦虑。
他很怕辜苏受到伤害,但即使是精读无数本心理学书籍的他也说不明白,究竟是源于什么样的动机。
他原本根本不愿意承认她这个妹妹……
是老爷子以2%的股权相威逼,扬言如果他对辜苏不好,这2%的股权就会立刻作为赔偿,转让给辜苏。
顾虑到这一点,他才勉为其难在面子上对她照拂一二,好哄祖父开心。
他也不认为自己是个圣父心泛滥的大好人,看到有人在他面前受苦受难,就条件反射地想帮一把。
如今的辜苏对他来说只是祖父和伏龙集团潜在的污点,一个消失了比留在傅家更好的瞎子。
而且……她对他还有所隐瞒。
不管是捐献的眼角膜去向,还是她背后的蒋其声,都给他一种受制于人的被胁迫感。
对了,蒋其声……蒋其声!
联想到那个人的恨意,今晚的事情,说不定就是他搞的鬼!
那么,辜苏对他的计划知情吗?
多半是知情的。
因为根据祖父的身体状况,和他打算收养辜苏的计划,他没有必要更没有动机动她。
她又是用什么办法,引诱祖父对她出手的?
一想到她有可能也参与了蒋其声针对祖父、针对伏龙集团的狙击,他的心口就如灼烧一般钝痛。
此人居心叵测……不能再留。
既然傅老爷子已经在交际圈面前,当众宣布收她为养女,那他再把她赶出去也不现实,更何况祖父早晚会醒,醒来之后肯定又要跟他闹……
他要想一个办法,既能让她拿不到一分股份,又不至于惹得祖父生气。
傅行舟刚想到这里,就听身后的门咔哒一声打开,冯姨走到他近前,压低声音:
“她没被侵害,身上的伤也都处理完毕了,后背上可能是磕到了柜子,有些淤青,比较严重,不过躺两天就没事了。”
他的肩膀微微垮下,松了口气的模样,颔首谢过冯姨,目光越过对方,看到了门后裹着被子,背对他躺下的女孩。
蝴蝶骨伶仃,被房中暖灯笼着,无端透出一股脆弱来。
想起前些日子以“周幸”的身份与她相处的时光,他又不确定起来。
她……当真有那么浓重的心机和敌意吗?
再给她一次机会……最后一次。
冯姨正要转身离开,忽然听到自家少爷若有所思的声音:
“上个月,是不是有个二代说,他新买了一艘游艇,还打电话过来邀请我过去?”
冯姨没想到他记性这么好,也没想到他会突然提起这事,立刻答道:
“是的,是赵家最小的少爷,他这个月底过生日,提前一个月约了您,说希望您能赏光去参加他的游艇生日派对。”
“麻烦你给他回执,说我会去,叫他把时间和地点发给我。”
第66章第十五训我只是,归家而已。
冯姨检查完就出去了,辜苏缩着身子想继续睡觉,却感觉到身子底下压了什么东西,不太舒服。
她伸手摸索,发现那硌到她的,是个塑料薄膜包裹的纸盒,塞在披在她身上的外套口袋里。
将盒子掏出来,她放到鼻子前面嗅了嗅,有淡淡的烟草味。
辜苏愣了片刻,想起来这件外套好像是傅行舟的,上面还带着他特有的不知名冷香味,正要起身脱下,忽听敲门声后,有走近的脚步声:
“你的礼服不能穿了,我给你拿了件睡衣,你之后自己记得换。”
她没料到他还会进来,身体一下子僵住,本已解开几粒纽扣的手指,慌忙将有些宽大的领口向中间拢了拢,收紧。
傅行舟将她的小动作尽收眼底,在距她几步远的地方停下,沉声安抚:
“我把睡衣放你床头柜上,你要是不方便,就拉床头的摇铃让冯姨进来帮忙。今晚先好好睡一觉,什么都不要想,我祖父那边,我来处理,我保证,你以后不会有太多机会见到他。”
辜苏轻轻点头,咳嗽了几声,沙哑道:
“谢谢你。”
冯姨已经帮她卸完妆,此时一张小脸素净苍白,和宴会上光彩照人的少女判若两人,从骨头缝里渗出股弱柳扶风、病恹恹的气质来。
“你的感冒还没好吗?”
他将睡衣放到床头柜上,习惯性用掌心将四角妥帖抚平,为了不冷场,随意问了句。
咳嗽声停了几秒,才听她瓮声瓮气道:
“不是感冒。”
他愣了一下,才依稀想起,冯姨好像跟他提过,她的病发展成了肺炎,也不知好了没有……他从没过问。
他从前,一点也不关心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