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人也不在乎,哼笑一声:
“像他那种从小缺爱的少爷,只要稍微对他好一点,他就会屁颠屁颠地凑上来,赶都赶不走。要真被他看上了,不赶紧趁机捞一笔,图什么真情实感?”
“拜金!”
前头两人不知是谁嘀咕了一声,钻进更衣隔间去了。
十几分钟后,几人都陆陆续续出去了,辜苏是最后一个从更衣间钻出来的。
她若有所思地站了一会儿,刚想往外走,眼前忽然一阵发黑,手还没伸出去,便险些摔在了地上,如果不是身侧就有椅子,恐怕少不得要见血。
她跌坐在椅子上缓了缓,将旧衣服兜里的药瓶取出,数出几粒,和着温水吞下,又把药瓶、保温杯与衣服一起锁进置物柜。
刚关上柜门,手机便响了,是个陌生号码,接通后,对面传来沈悯不耐的声音:
“你人呢?”
辜苏声音有些虚弱:
“衣服已经换好了,我现在就回去。”
沈悯那头安静了一会儿,忽然道:
“我让司机送你回去。”
“嗯?”
“我自己一个人可以,不需要你,你可以滚了。”
“……我衣服都换了……”
“换回去!”
“我去找你。”
辜苏说完,就把电话挂了。
名义上她是他的保姆,实际上,辜苏听他话的次数屈指可数。
沈悯对她的自作主张无可奈何。
……
十几分钟后。
宴会上,身着各式礼服的男男
女女于铺着金丝镶边桌布的长桌上落座。
沈先生敲敲杯子,台下优雅交谈的人们静了下来,接着,便是由辜苏推着的沈悯亮相。
他西装上衣口袋里叠着块白色方巾,吸走了部分视线,叫人们不至于过分注意他那短至腕骨之上的袖管,与不太贴肩的西装肩部。
踩在踏板上的双腿,瘦骨嶙峋,即使有布料遮着,也能在行进时透过晃荡的布料,目测出底下是怎样一具皮包骨的骷髅。
与这样引人同情的现状相反的是,他立体精致的面容,与脸上那副与病弱身躯截然相反的矜傲神情。
很像是一颗鸡蛋,都知道他不堪一击,内里也是一盘散沙,可握在手中,无论如何使力,似乎都攻不破他那层脆弱的蛋壳。
沈先生简短宣布了将把仅剩的长子接到身边养病的消息后,便以他身体不好为由,让宾客们自便了。
辜苏推着沈悯下台,有几位想和他攀谈的同龄人刚往这里走,沈悯便抬起右手,往左边一挥:
“找个清静的地方,先吃点东西,饿死我了。”
辜苏推着轮椅,匆匆找了个位于人迹罕至露台上的室外桌椅,把沈琢安顿在这里后,便回头去找服务生来点餐。
她走后,沈悯百无聊赖地揪着雕花栏杆上爬着的紫藤叶,一枚一枚地往下掷,忽然听到对话声由远及近:
“可靠吗?”
“不可靠我会拿出来说?沈琢的头一个儿子,老婆怀孕之前就生了,比沈悯还大上一岁,现在被他改名换姓,养在公司里,已经做到采购部总监了,等到沈悯一死,股份到手,就跟老婆离婚,把他调到身边学习……”
说话声越压越低,到后来几不可闻,不过二人明显是在沈悯身后的餐桌上坐下了。
他和二人之间隔着花架,如果他不站起来,他们是看不到他的。
沈悯停下手中撕叶子的动作,侧目凝神细听。
以为这里没人的二人,聊了两句沈琢的私生子后,又将话题扯到了他的婚生子沈悯身上:
“要不怎么说知子莫若父呢,儿子喜欢什么样的女人,老子能不知道?看见没?今天站在他身后的那个女人,长得漂亮,脸上有斑的那个——听说是跟沈悯一起回来的,说不定就是沈琢给他儿子找的女人。他手上5%的股份最后会归谁,得看那女人的肚子争不争气。如果她能在沈悯死之前怀上,骗沈悯把股份都转让给她,沈琢会给她留1%,那可是每年好几百万的分红!唉,我怎么就不是个女人呢,赚钱多容易啊。”
“别瞎想了,你就算是女人,沈悯也不是谁都能看上的,不然你以为沈琢为什么费尽心思资助了个那么漂亮的?”
“哎,我要是她,我就把5%都自己留着了,反正是他转给我的,进了我的口袋,就没有吐出去的道理!”
“话不能这么说,说不定她有什么把柄在沈琢手上……”
二人聊得兴起,又因为这里无人光顾,更加肆无忌惮,越说越不像话。
其中一人叹道:
“可惜啊,她是我见过最漂亮的,等沈悯一死,高低得试试——”
话音刚落,他只觉得肩膀被人拍了拍,悚然一惊,回过头时,一只尖锐餐刀已经物理意义上迫在眉睫。
“你等谁死?你要试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