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士只觉得后颈一凉又一疼,紧接着攥住她脖颈的人便仅用手部力量将她整个掐得面色涨红。
她喉间发出可怖的咯咯声,双手使劲抓挠着禁锢住她脖颈的手指,可沈悯的手却铜浇铁铸一般攥得死紧,根本不像是病人该有的力量。
萨拉怕出人命,连忙赶过来:
“先生,沈先生!请放开她,这里是医院,请不要这么做!”
沈悯眼神很冷,在护士长和萨拉一起来拉扯他后,才将人往地上一甩,淡声道:
“你们医院是可以随便议论患者隐私的吗?”
护士摔在地上捂着脖子咳嗽,却不敢多说一个字。
她和护士长都知道,他是住得起高级病房的外国人,说不准有什么惹不起的后台和本事,只好连连道歉,保证再也不会了。
她们怕惊动院长,到时候工作可能都要丢。
沈悯心情很差,即使惩治了她们,看着她们低三下四道歉的模样,也没有任何好转。
就好像心底有什么挠不到的角落,在缓慢又源源不断地往外渗着苦水。
他无能为力。
回去的路上,他简单粗暴地丢了一沓现金给司机,当作来时一路闯红灯的赔偿,然后抓着辜苏的手坐到了后排,一路都没开口说话。
沈恒对辜苏做的事情,他一辈子也不会忘记。
尽管这一辈子已经剩不了几天,但他心里依然烦躁,烦躁得想给沈恒添堵。
恶念丛生。
想让沈恒死在监狱里。
……
回到酒店,已经是晚上八九点了。
这个时间的曼谷,其实夜生活才刚刚开始,但沈悯已经不想折腾着出门了。
辜苏也很累。
她去自己的套间,洗了澡,擦着头发出来时,惊讶地发现沈悯就坐在她床上。
和白天时候的他很不一样。
他已经自己洗好澡,穿着睡袍,领口微敞着,一直延伸到腹部。
平直的锁骨清晰可见,胸口皮肤在暖色夜灯下像一整块温润的暖玉,平整光洁。
和他平时恨不得把自己全身都裹起来的穿衣风格很不一样。
所以辜苏乍一看到他,眼睛就被他白花花的皮肤晃得发晕。
他坐在床尾,直直盯着走出浴室的辜苏,双手垂在身侧,不知不觉攥紧了身下床单。
辜苏停住脚步,顿了顿,习以为常道:
“睡不着吗?”
他从前睡不着的时候,会来爬她的床,小孩子一样抱着她睡。
就好像在她身上寻找童年缺失的母爱一样。
辜苏觉得这没什么,不能用正常人的标准来要求一个从小没在父母身边长大的孩子。
年少不得之物,终将困其一生,她自己也是这样,所以可以理解。
沈悯有很多道理都不懂,也有很多感情搞不清楚。
但只要有人教,他就能学会。
她愿意教的。
面对辜苏的提问,沈悯喉结微滚,闷闷地“嗯”了一声。
她丢下一句“等我吹个头”,就见沈悯站起来,几步走到她身后,拿起梳妆台上的吹风机:
“我来吧。”
她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坐在桌前,任由他打开吹风机,手指在她发间穿行,手法生疏地梳理、吹干。
沈悯的动作很轻,像是怕弄疼她一样,甚至有些痒了。
辜苏忍着没说,透过镜子,却看到身后的人垂着眼,看似面无表情地替她吹头发,但眼眶里一直在往下掉水珠。
他以前从来不哭的。
可能是觉得从前的生长环境不安全,所以他总像个刺猬一样,不让任何人窥见他软弱的一面。
结果现在跟辜苏独处的时候,反倒变得爱哭起来。
辜苏怕扭头会影响到他吹头发,就对着镜子里的人问:
“你怎么了?”
她的声音被吹风机的声音掩盖,沈悯只听了个大概,于是调小了风速,微微俯身: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