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悯不太高兴,脸沉了下来。
这个常识还是纹身师讲完,让萨拉翻译过来的,她
怎么能这么简单就忘了呢?
萨拉小小地出了身冷汗,惶恐道:
“实在抱歉,是我的疏忽,非常对不起,我这就去改订!”
她是真不记得了。
那天,纹身师嘱托的东西又多又杂,非常细致,可能也有他自己精益求精的职业素养的原因,包括伤口不能碰水,即使洗澡贴防水贴,也要避免不能碰触多少度以上的水——这样详细的指标都报出来了。
她只顾着翻译,记录是沈悯在做,同声传译本来就难,她已经忙得晕头转向,哪里记得都有些什么?
但这件事终究是她理亏,萨拉不敢多说什么,讪讪地打电话去联系餐厅了。
在沈悯对萨拉摆脸色的时候,辜苏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沈悯当下就住了嘴,没再把事情闹大。
现在看萨拉走远了些,便一步步蹭到她身边,勾住她手指,小心问:
“你怎么了?”
“嗯?”
“怎么一大早就不太开心的样子,我哪里惹你生气了吗?”
辜苏定定地看着他,又看了眼萨拉,确认她没有在看这边,才轻声告诉他:
“在想事情。”
“我能听吗?”
“昨天听你提了一嘴,今天要去逛市场。你不是不喜欢人多的地方吗?”
今天上午的行程,是去逛一座著名的水上市场。
最便利的交通工具是长尾船,可以从集市的这一头逛到那一头。
如果不乘船,选择步行慢慢闲逛,就会面临人挤人的困境。
目前来看,沈悯好像没有坐船的意思。
他缩在轮椅上,脸色还是苍白,强打精神道:
“本来萨拉还安排了别的,看表演什么的,但我不喜欢,就都否了。”
“表演?”辜苏来了兴趣,“什么表演?”
沈悯别过头去,不和她对视:
“没意思的,你肯定也不喜欢。”
他不说,但辜苏并不是没办法。
他们此时已经走到了酒店大堂,辜苏随手从架子上取下一本中文版的附近景点导览手册,循着目录往下翻“演出剧目”。
“不许看!”
沈悯抬手要去抢,被她轻轻巧巧地避过:
“有什么不能看的——”
翻到对应页面,她的话音戛然而止。
沈悯气急败坏道:
“都让你不许看了!”
辜苏盯着那一页的时间有点长,他挣扎着从轮椅上站起来,不顾旁边前台小姐一脸“医学奇迹”的震惊表情,从辜苏手中夺回册子,垂目看去——
那一页正写着曼谷某肌肉男模酒吧的表演节目介绍。
迎面就是一张舞台上的高清肌肉照,腹肌上的晶莹汗水在错落灯光下闪闪发亮,些微凸起的青筋沿着人鱼线一直隐入皮带与长裤之下。
在看到辜苏甚至有些遗憾的表情时,他的脸更黑了,手册瞬间被他单手捏成一团,看也不看地掷入一旁垃圾桶内,呈“人”字型的垃圾桶翻盖被暴力击中,纸团飞进去之后,甚至盖子还绕着轴心转了一整圈。
是非常震怒了。
沈悯又委屈又气恼,他是没有肌肉,是比不过男模,但又不是他自愿的!而且那些男模有他有钱吗!会像他一样给她花钱吗!会像他对她一样好——
等等,他仔细一想,对她好的事迹,似乎只有寥寥几件。
对她不好的事迹,倒是洋洋洒洒一大堆。
想到这里,他顷刻间颓了下去,死死咬着嘴唇,含着一泡要掉不掉的眼泪死死瞪着辜苏:
“我不想跟你吵架。但你不许去。”
辜苏莫名其妙:
“我没说要去——不过如果你说的表演指的是这些……嗯,我觉得去不去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