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轮胎上起身,宽松袖口里的双手揣在身前,同橘正雄微微颔首。
“好久不见,秋雨。”
同他打完招呼后,父亲向我介绍起他,“这位是岬越寺秋雨,是我的旧识,他是柔道方面的行家,你要喊他叔叔。”
“秋雨,这是我的女儿,夕子。”
岬越寺秋雨转向我,明明看不到他的眼珠子,我却能感觉到被抹平静包容的目光所注视着,让我能很自然地开口向他问好。
“您好,岬越寺叔叔,我是橘夕子。”
“你好,夕子……时光荏苒,我也到了被人喊叔叔的年纪了。”
岬越寺的声线温和儒雅,贴合他此刻对我展现的气质,和刚刚对少年挥鞭子的魔鬼判若两人。
他对我露出包容小辈的微笑,手却甩动着鞭子,直指地上和我年纪相当已然晕倒口吐白沫的少年,啪的一声落在少年撅起的屁股上。
“起来,兼一,别在客人面前丢人现眼。”
我,“……”好吧,是这个人。
光天化日之下,他们这是在搞什么奇怪的play?
“哈哈,刚刚让你们见笑了,我在锻炼我这不成器的弟子。”
趁着少年睁开眼缓神之际,岬越寺秋雨打量着我,我有种一下子被对方看透的感觉。
“正雄你把女儿带到这边,我是否能理解为我的弟子就快有师妹了?”
名为‘兼一’的少年猛地一抬头,嘴巴很用力地在对我比着嘴型,‘快逃!’
他无声地喊了好几声‘快逃!’,然后就被抓到他小动作的师父制裁了,鞭子啪啪的两声甩在他屁股上。
这回少年连惨叫的力气都没有了,只是将‘活着好苦’几个大字写在脸上,画面令人不忍直视。
岬越寺秋雨提溜起少年的后领子,像提溜只小猫一样,一手推开梁山泊道馆厚重的大门,邀请我们进去。
进入道馆内部,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宽敞的练功场。
练功场的地面由坚硬的石板铺成,练功场上摆放着各种武术器械,如木人桩、沙袋、刀枪剑戟等,我人生头一回见到如此之多的武术器械,不免的有些震惊。
岬越寺秋雨带着我们穿过了练功场,走在前往内部和室的路上。
我脚踩在木制的走廊上,发出了咯吱咯吱的声音。
“小心点哦,昨天有人在这切磋,很多地方都被他们的脚踩踏掉了,仓库里只剩下承重力不行的薄木板维修。”
经他的提醒,我的步伐和呼吸声都放轻了许多。
岬越寺秋雨把我们带到其中一间宽敞的和室招待,给我们沏茶,让他的弟子兼一去把道馆里的其他人叫来。
“正雄,你有和自己的女儿介绍过我们这边的情况吗?”
“没有,我很多年没来这里了,不太清楚梁山泊现在运营状况。”
“真是拿你没办法。”
岬越寺秋雨转向我,给我递了杯热茶,同我介绍这起座道馆。
“我们‘梁山泊’是集结了多门流派高手的武术道馆,我是负责传授柔道的师傅,除此之外我们这边还有空手道、跆拳、中国武术和使用兵器的高手——”
轰的一声,有两人以一种很别致的出场方式暴力破门等到,一位穿着紫色短和服露出长腿的美丽大姐姐对着一位身着中式功夫服的大叔举刀相向。
大叔脚尖将榻榻米掀起,美女姐姐拿着日本刀挥舞了几下,便将一整块榻榻米分割成了一片片,随后举刀进攻的招式快得我眼睛已经跟不上了,但那位大叔却用着鬼影般的步伐轻松躲过不断袭来的斩击。
原本干净整洁的和室瞬间变成了凌乱的战场,我感受到了杀气纵横,但发现身旁的警察父亲并无动静,便专心观赏着两人的对决。
那位像忍者的姐姐好美好帅啊!哇,她真的甩出苦无和手里剑了!
我的下巴震惊地快要脱臼,看着大姐姐不知从哪掏出各种吓人的冷兵器,星星眼越发闪亮。
岬越寺秋雨面对此场景,就像在看待一个每天都会发生身边的日常行为,平静地喝茶。
在被女人斩断被男人踢到的木块飞来时,他眼都不抬,随意地用手往旁一扫,没有让一点木屑落于清澈的茶面上。
“哈哈希望没把你吓到,小姑娘,欢迎你来到梁山泊道馆。”
一位穿着和服的老者加入这边的茶会,他那磅礴体格散发着经由岁月磨砺让人望而生畏的强者气场。
“我是这家道馆的馆主,风林寺隼人。”
风林寺隼人留着金色的长发,他的眉毛和胡子同样很长,脸上旺盛的毛发遮住了部分岁月沟壑的脸,阴影面一打,他的表情让人难以窥见,只能从那厚重的笑声分辨出他此刻的心情还不错。
“多年未见了,风林寺馆主。”
父亲对于风林寺隼人的态度认真且尊敬。
“上次这么面对面交谈,还是你读大学来我们这边上课的时候。”
风林寺隼人摸着自己的金色胡子,“时间眨眼一过,你的女儿都长的跟我孙女一样大了,秋雨他们却还是没成家的单身汉哈哈哈!”
别人跑到跟前打架都不动如山的岬越寺秋雨被茶水呛住了,“……人艰不拆啊,师傅。”
“所以正雄过来想必不是跟我们炫耀你有个可爱的女儿那么简单吧。”
风林寺隼人幽深眼窝处对我释放出了颇有压力的目光,对视的片刻,我心里有点忐忑,强撑平静的表情让这位健壮的老人发出吼吼吼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