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昭凌垂眸看着手背上那只作乱的小手,并未躲开,沉吟片刻。
“姑娘身负预知之力,是旁人比不得的。”
乔姝月愣了下,手上动作一停,手指僵在半空。
谢昭凌将自己手中的笔塞到她半开的掌心中,拿起她面前桌上的笔,继续抄写。
他垂下眼,神情专注,嗓音温柔:“行兵打仗中,军师一职不可或缺,有时甚至比能打仗的将军还要重要。”
乔姝月定定看他半晌,“嗯,我知道了,阿凌哥哥。”
她重整精神,振作起来,坐直身体,拿着他的笔也继续抄写。
“二公子和四公子当初都反对你将我带回来,预知梦他们不知,在他们眼中,是你一意孤行,个中委屈只你一人知晓,你没想过若是被人发现我的身份有异后,你会遭受何种惩罚?”
“当然想过啊,那又如何?”乔姝月头都不抬,专注在书本上,目光沉静,“你既然也说了因为预知梦,那挨罚和家破人亡比起来,孰轻孰重呢?”
小姑娘说起正事来,青涩与纯真尽数褪去,只余冷静从容,又给谢昭凌一种她全然不像个小孩子的感觉。
她与酒楼护院理论时条理分明,分毫不让。
在对待他的事上慎之又慎,思虑周全。
说起二公子被栽赃一事亦聪慧机敏,当二公子发生意外,她做起决定来更是果决坚定。
没有哪家女孩会如她这般璀璨耀眼,让人挪不开目光。
她忽得抬头,弯起眼睛,笑容很甜,“再说,委屈从来不是我一个人尝的,不是还有你陪着我嘛。”
谢昭凌心头微动,目光也逐渐柔软下来。
他喉结微微攒动,正欲开口。
小姑娘又狡黠地眨了眨眼睛,“况且我第一面就喜欢你,知道你不是坏人,自然不至于太冒险。”
若是什么丧心病狂、罪恶滔天之人,她也万万不敢往家里带。
陛下是非分明,温文尔雅,是她见过最沉稳内敛的可靠之人。
这可是她喜欢的人呀。
乔姝月说完便又低下头,一边抄书,一边低声念诗。
谢昭凌神情微凝,他杀过不止一人,如此也不算坏人吗?小菩萨心地良善,有些事还是不要让她知道为好。
谢昭凌“嗯”了声,垂眸看向白纸,也继续抄。
半晌,他回神,看向方才所书写的一行字——
第一面就喜欢你,喜欢喜欢喜欢。
谢昭凌:“……”
“阿凌哥哥,这个字我怎么都写不好,你教教我吧?”
头顶传来小姑娘的声音,他心里一慌,在那几个字上重重落笔。
大片的墨渍将字迹晕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