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王陛下也要来?”萨若汶皱眉。
塞勒涅正是担心这个,要说谁最有可能看穿他们的计划,除了不理世事的地母外,就是和萨若汶关系匪浅的冥王陛下了,塞勒涅实在担忧这位上位以来,便像所有冥神一样不参与地上神祇纷争的陛下突然起了性子,掺和进泰坦神族与奥林匹斯神族的对弈中来。
哈迪斯本身是克洛罗斯之子,塞勒涅不相信他会站在泰坦神族这边,只能期盼这位保持中立态度,永远都不要出冥界的好。
萨若汶自然也担心,他可没忘记自己离开冥王时还捅了人一刀,虽然没有造成什么实际伤害,但如果就被人在奥林匹斯抓住了肯定不好受。
一神一人担心的点完全不同,但做出的反应倒是如出一辙——
“萨若汶你我得离开奥林匹斯。”
愣了下,塞勒涅提议道:“你可以去伊阿珀托斯那里,他那里隐蔽,就算是地母盖亚,也轻易不能窥见。”
萨若汶点点头,时局紧张,他最好还是不要引人注目。
不过他突然有了个主意,对塞勒涅说:“你们什么时候有把握让我接触到乌拉诺斯的沉睡之所?”
要唤醒一个人,肯定要先走到他身边,而这一点单凭萨若汶肯定做不到,得泰坦们自己想办法。
“这就是我们一直不交出太阳神神格的原因了。”塞勒涅说,“赫利俄斯只要掌握着神格,就能随时召唤太阳神车带你去往「天空」,「太阳」是唯一能快速且直接靠近那里的神格。”
也许因为乌拉诺斯已经选择彻底沉睡,掀不起任何波澜,法则对他格外宽容,连神王宙斯想要靠近他的沉睡之所都要大费周章。
只有「太阳」,「天空」永远不会拒绝「太阳」。
倒没想过还有这一层,萨若汶对这层层嵌套的思路叹为观止,不过这也就说明只要他准备好了,那些泰坦随时可以送他上天。
那这也不用顾虑什么了,萨若汶左手拍右手,“那我们就在宴会开办时动手吧——”
塞勒涅没想到他来这么一句,有些迟疑,“宴会距离现在只有半年多,你能掌控好自己的力量吗?”
她还记得萨若汶刚离开冥界时可是连自己负有奇力这事都不知道。
“神祇的半年和人类的半年可不一样,我现在都能做到‘唤醒’一群略有神智的书了。”萨若汶挥手一笑,和在书架上偷偷漏出一角,好奇地偷听他们对话的书本们打了个招呼。
书本们吓得东倒西歪,差点没把自己摔下架子。
这群呆在神殿,经年受神力滋养,本就有些神智的书籍听了他特地携带力量的琴声后,就一一“醒来”,有的还活泼过头了。
再说,对神来说,半年只是转瞬即逝,但对于一个人类来说,如果努力的话,半年能够做到很多事了。
他分析:“到时候,大部分神祇的目光都会集中在宴会上,我们行动成功的机率要大很多。”
太阳神神格一事闹这么久,不论是利益相关的,还是纯粹看乐子的,都被吊足了胃口,宙斯一下决定要在祭谷月宴会上彻底宣布此事的解决方案,几乎一大半神祇都肯定要赴会。
塞勒涅沉吟一阵,也不得不认可萨若汶的计划很有道理。
更别说祭谷月宴会一过,局势肯定紧张了。
于是她点点头,“就这么办,我到时候会和兄弟姐妹们在宴会上吸引宙斯他们的目光,为你和兄长争取时间。还有,在去伊阿珀托斯那儿前,我想我们要先去一趟高加索山,去面见普罗米修斯,他会为我们这个天衣无缝的计划给予命运最诚挚的祝福。”
萨若汶应声说好,“那我们现在就出发吧,迟则生变。”
第35章(倒v)命运先觉者
高加索山坐落于大地东方,面向大海而立,先知者普罗米修斯,就被囚于山崖之上,日日承受鹰鹫啄食肝脏之痛。
为人类盗火的圣举让普罗米修斯在人类中盛享美誉,他的父亲伊阿珀托斯在神祇中销声匿迹,但在人类之中却有着广泛的的原始信仰,他们尊称伊阿珀托斯为人类始祖。
老鹰尖啸刮进耳朵里,萨若汶小心地扶着崖壁走在窄道上,以声辨位躲避着掉落的石头。
不久,察觉到前面带路的塞勒涅停了脚步,他也停下,虽然知道看不见,但还是有些好奇地探出头把脸朝向前面,“到了吗?”
回答他这个问题的是风吹锁链的声音,塞勒涅的声音在高处风声里都有些模糊,“普罗米修斯。”
之后沉默了很久,一个低沉如山岳的男声才回答了他们:“啊,塞勒涅……”
萨若汶感觉到一股视线慢慢移向他,带着没有恶意的注视,视线的主人说:“是你啊,预言里的交织点,变革点。”
萨若汶乍舌,有点不解,“这个所谓的‘交织点’的称号是会在我身上标红加粗展示出来吗?”
那他在冥界装冥王的时候怎么没多少人看出来,难道非得用自己的脸?
“哈哈哈……”没想到普罗米修斯居然听懂了萨若汶的吐槽,哈哈大笑起来,锁住他手脚的锁链也随之夸夸作响,他还抹了抹笑出来的眼泪,语气轻松得一点儿不符合萨若汶想象里的苦大仇深救世主形象,“只是有幸担了‘先觉者’之名,就看得远一点罢了,阁下,你应该不陌生这种体验。”
所以命运系真是烦死了——
回想起那三位神神叨叨不说人话的命运女神,萨若汶非常深沉地肯定了他说的话。
见他俩初次见面相处起来还不错,塞勒涅心里放松了些,对普罗米修斯说:“普罗米修斯,您应该知晓了我们不远千里,来到这高空囚笼的原因。”
普罗米修斯收敛了笑意,转头看向了他,锁链从左臂缠绕上他的脖颈,牢牢把他所在岩壁上无法动弹,也因这微小的转头动作而深深勒进皮肉。
萨若汶眼睫轻颤,有些好奇现在对方的表情。
塞勒涅带他来这里是为了寻求神谕的。
这么说可能有些可笑,毕竟塞勒涅本就是神明,理应毫无畏惧,无所不能,但现在,在做出任何决定前她还是要寻求来自他人,亦或者更准确来说是来自定数的谕示。
这也许是希腊神的习俗吧。萨若汶往旁边走了一点,也十分尊敬地侧耳倾听他们的对话。
“泰坦的倾颓无法逆转,塞勒涅,你我早就知道了这一点,到现在又是在挣扎什么呢?”
不过出乎他意料,刚刚看着还十分开朗的普罗米修斯一开口就是这么消极的观点。
“那是你被那神王的惩罚吓怕了!”果然塞勒涅一听就仰首怒道,“我的兄长已经为此献出了他尊贵的王座,先知先觉者,我不是来听所谓的宣判的!”
普罗米修斯看着她,一双沉沉黑眸夹杂着意味不明让人看不透的情绪,似乎是锁链的棱角处太过扎人,他疼得吐了口浊气,“那我也无法说出任何荒诞妄言,塞勒涅——要知道我身上的锁链不是为了趴伏在宙斯膝盖上祈求而戴上的,你、以及你的那些兄长姊妹们,也没资格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