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地还算松软,很快就挖出一个深坑。
紧接着,靳燎拿出师父的那双鞋子,与那位师姐有关的,估计只有这双鞋子了。
他决定给她先立个衣冠冢。
透明人封苒本来坐在角落,打算等之后再回来度化,但看着小徒弟忙活来忙活去,她不厚道地哈哈大笑,直到看到衣冠冢。
封苒:大可不必。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了,她的身体终于回来了。
于是,她在他左后方不远处一个角落,弱弱地说:“那什么,师弟,我还没死。”
靳燎背对封苒,动作突然一顿。
空气凝固。
他先慢条斯理把鞋子收回来,蓦地回过头来,不知道是松口气还是生气,两眼就像燃着一簇火:“你去哪里了?”
纸儡噫呜呜噫:“人家刚刚太困了,睡了一觉,没想到师弟走回来了。”
靳燎深吸一口气,他刚刚明明找遍这里,也就是小红故意躲着他?
少年的声音像淬了寒冰:“耍我好玩?”
封苒:“冤枉啊师弟!”连忙拿修为出来说事:“我修为比你低呢,怎么躲得过你的查探嘛。”
是这个道理。
不过靳燎还是沉着脸,显然刚刚封苒不见了,确实吓到他,刚刚有多自责,现在就有多生气。
他生气起来,就一声不吭的,嘴巴被打上封条似的,惜字如金,说话都是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
只看他走过来,蹲下。
封苒疑心他想掀她的幂篱,如果在这里暴露真实身份,按判定,十成是直接安排“小红”失踪暴毙,那靳燎真得把衣冠冢立了。
封苒留心他的动作,问:“小师弟这是干什么?”
靳燎沉默地把自己的鞋子脱下来,在两只鞋子里都放上回新符,鞋子便是焕然一新。
往她面前一放,他一张脸玉雕似的,凝着层霜,蹦出一个字:“穿。”
封苒很了解靳燎,在脑海里自动补全少年的意思,他是要让她穿他的鞋子,他自己光脚带她走出去。
封苒操纵纸儡:“谢谢小师弟啊。”
她大大方方穿上鞋子。
不愧是她给靳燎置办的鞋子,虽然偏大,但十分舒适。
而靳燎则提着灯,他的白袜子踩在地上,提着灯走在前面。
忽的,少年声音从前面传来:“别乱走。”
封苒连忙接过台阶,说:“好的好的,听师弟的呢!”
橘光照在墙壁上,映出靳燎和封苒一前一后的影子。
封苒眼珠一转,两手交叠,摆出一只恶狗的剪影,在墙壁上舞来舞去,然而“恶狗”碰到前面人的影子,一下子就萎了,两个“耳朵”委屈巴巴地向下垂。
靳燎斜着眼睛看墙上。
每次他生气,或者不开心,师父也喜欢这样逗他。
他目光一顿,如释冰,并些微暖意。
这一路,他们总算没有惊险地走出地窖。
掌柜的和店小二等在那,连忙给道长递茶倒水,倒是店小二眼尖,以为是人面蛛弄走靳燎的鞋子,滋儿哇叫:
“恁的什么穷酸妖怪,居然连鞋子都要偷?”
封苒:“……”
好了,她好不容易和徒弟关系缓和,这会儿又被提醒她是个“偷鞋贼”,店小二的嘴,害人的鬼。
果然,靳燎斜觑她一眼,道:“穷酸妖怪。”
说完,他兀自榻上楼梯离开地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