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上次之事,柳舜华懒得再与她们周旋,只挑个清静的地方,独自坐着。
池内波光粼粼,一群红鲤游弋在水草间,身姿灵动,搅动一池盈盈秋水。
柳舜华见旁边有些鱼食,便顺手拿来撒在池内,一池的红鲤瞬间涌了过来,争相抢食。
她正看得起劲,几枚石子投了过来,红鲤四散,溅了她一身水。
“呦,不好意思,失手了。”一个身穿绿衣的女子站在对岸,正捂着嘴笑。
柳舜华认得她,贺容暄的堂姐,贺玉雪。
前几日,她为几颗夜明珠与贺容暄起了争执,贺玉雪多半是想为贺容暄出气。
上辈子,贺玉雪仗着她姓贺,没少跟着贺容暄奚落她。
柳舜华冷笑一声,正欲起身去理论,只听有声音冷冷道:“贺玉雪,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也敢在这放肆。”
贺玉雪抬头,瞧见刘妉柔,心底有些犯怵,硬着头皮道:“我只是失手落了几枚石子而已。”
刘妉柔扫了她一眼,“这池子里是先帝最爱的红鲤,你无故惊扰它们,是完全不把先帝放在眼里了。”
贺玉雪有些慌张,信口胡诌道:“我没有,我就是看着路边的石头好看,随便捡了几颗,一时手滑掉到了水池中。”
刘妉柔冷声道:“既是无心,那就应该好好道歉。”
贺玉雪涨红了脸,对着柳舜华道:“不好意思,柳小姐,请多担待。”
柳舜华并不想担待什么,只是吵架太麻烦,她更讨厌麻烦。
于是挥手道:“红鲤怕吵,贺小姐既喜欢石头,还是去看石头吧。”
有刘妉柔在,贺玉雪不敢放肆,忙快步离开。
“柳小姐,怎么独自坐着这呢?”刘妉柔笑语盈盈走了过来。
柳舜华起身,“郡主好。”
今日是刘昌登基以来,首次邀各家女眷进宫,有些心思活络的,费尽心思的打扮,以求能得他青眼。如今聚在一处,无非是谈论这些,柳舜华对这些没有兴致,跑在这里躲清静,没想到刘妉柔竟跟了过来。
刘妉柔顺势坐下,看着池中畅游的红鲤,“其实,我也不喜这样的宴会,没意思。”
柳舜华仔细回想了下,与刘妉柔仅仅三面之缘,她却帮了她两次。
直觉告诉她,刘妉柔对她,似乎有些不一样。
莫非是知晓她喜欢贺玄度,要嫁入相府,日后想她在相府帮她美言几句,以便她能顺利嫁给贺玄晖。
想到此处,柳舜华忍不住开口,“郡主,你为何要帮我?”
风乍起,池水冲淡了两人的影子。
刘妉柔抬眸对上柳舜华,空蒙的眼里蕴藏着难以言说的情绪。
“你信吗?从见你的第一面,我便喜欢你。”
刘妉柔的眼神,很奇怪。
她看着自己,眼眸诚挚明亮,可柳舜华却有种直觉,她看的并非是她。
柳舜华被看得有些不自在,只能笑笑,“郡主说笑了,咱们还是快些回宴席去吧。”
刘妉柔这才收回目光,微笑点头。
两人才走两步,贺容暄便迎面走了过来。
柳舜华无奈地摸着头,贺容暄还真是无处不在。
贺容暄方才一进来,便听堂姐哭诉,登时火气上蹿。又远远瞧见两人说说笑笑,心道也不知这两人什么时候走得这么近了。
她瞥了柳舜华一眼,讥讽道:“前脚哄得贺玄度娶了你,后脚又搭上了郡主,柳小姐当真好手段啊。”
柳舜华知她又要挑事,也懒得与她口舌,作势要走。
贺容暄见柳舜华竟无视她,手一伸,拦在她跟前,“怎么,觉得丢人要走?”
柳舜华昂首,迎上她的目光:“贺小姐这话什么意思?莫不是觉得,嫁进你们相府是一件很丢人的事?”
贺容暄柳眉一横,骂道:“巧舌如簧,不知羞耻。”
一直站在旁边的刘妉柔轻笑一声,“贺小姐,怕不是有误会吧。我听闻柳小姐与贺二公子是两情相悦。这你情我愿的事,有什么可羞耻的。至于我,我与柳小姐一见如故,更没什么好羞耻的。”
贺容暄气结。
比起出身低微的柳舜华,贺容暄更不喜贵为郡主的刘妉柔。
自懂事起,母亲总是教导她,将来一定要做大安最尊贵的女人。可惜她生不逢时,没能做得成皇后。
她金尊玉贵地活了十多年,突然有天见到了比她更尊贵的刘妉柔。
她心内不服。
论相貌才学,刘妉柔哪里比得上她,不过因她是皇亲国戚,这些年白占着长安第一贵女的名头。
她一向自视甚高,哪里容得下被刘妉柔压着。
“郡主说得是。”她话锋一转,矛头对准刘妉柔,“可自古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两情相悦也要合乎情理,若是没有父母的认同,不过是野鸳鸯而已。”
任谁都知道,刘妉柔与贺玄晖的关系。她这句句带刺,明里暗里,分明是在讽刺刘妉柔上赶着攀附她兄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