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桓安转过头,对着柳舜华道:“蓁蓁,你先回去,今晚好生歇息。”
柳舜华道:“兄长,那我先回去了。”
柳桓安在人群中扫了一眼,不满道:“贺玄度呢,出了这么大的事,怎么不见他人?”
周松等在柳舜华身旁,忙道:“公子今日劳累一整日,听闻柳小姐失踪,急火攻心,晕了过去,这会儿人还没醒呢。”
柳桓安皱眉,这个贺玄度,也太弱了些。
但想到他今日狩猎夺魁,又身患残疾,眉头又舒展开来。
已是夜
半,柳舜华简单沐浴后,擦干头发,来到窗案前坐下。
想着贺玄度今夜要来,她推开了窗,朝着外面望去。
庭院被霜色笼盖,静谧得宛似一幅素帛画。冷风吹过,竹林枝叶婆娑,月光在庭院内幽幽浮浮。
月色朦胧,烛火映照下,她突然觉得她这一身旧衣有些碍眼。
原本想着只临时留宿一晚,她随手装了这件单调的缥色袍,实在没想到会在今晚私会。
眼一瞥,瞧见窗边一抹嫣红,玉骨冰质,清香幽幽萦绕在窗台。
她抬手摘了一枝插在青瓷瓶内,红梅映衬下,这一身清淡衣饰倒也妥帖。
收拾好一切,又在铜镜前仔细照了照,镜中女子肤如凝脂,红晕飞腮,双眸盈盈,长发倾泻在肩头,更添几分娇柔。
方将铜镜放下,只听淅淅沥沥之声自窗外传来。柳舜华抬头一看,不知何时竟然下起了小雨。
她怕雨水飞进屋内,忙上前阖上窗子。
雨丝绵绵,轻轻叩击着花窗。柳舜华蹙眉,雨天小路湿滑,贺玄度的腿又不能久站,也不知他今夜能不能来。
她趴在窗边,静静听着外面的雨声。
雨丝簌簌落在屋顶,偶有一滴水珠从屋檐坠落,在窗台溅起微弱的‘叮咚’声,回荡在寂静的庭院内。
夜越来越静,柳舜华眼皮一沉,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柳舜华梦中迷迷糊糊听到“笃笃笃”三声,猛地惊醒,坐起推开了窗。
一道颀长的身影裹着雾气从窗外翻入,梅枝轻颤,花瓣簌簌而落,飘落在窗台上。
柳舜华喜道:“你来了?”
贺玄度抬头一笑,雨珠顺着他的发丝划过脸颊,沾了水的一张脸愈发面白似玉,温润中带着几分蛊惑人心的妖冶。
柳舜华愣神片刻,伸手将他脸上的雨珠擦干,嗔怪道:“下着雨怎么就来了?”
贺玄度看着她,笑道:“你在等着我,我怎么能不来呢?”
柳舜华把手拿开,嘴硬道:“谁说我在等你,我只是睡不着。”
贺玄度抬头扫了一眼窗台上的红梅,“大半夜的,这么有兴致。”
柳舜华一笑,绕到窗边将窗重新阖上,倒了一杯热茶递过去。
“你的腿才好一点,今日又来回奔波,快坐下歇歇吧。”
贺玄度坐定,小心翼翼地展开衣袍,缓缓从怀中拿出一个雪团子。
“送你的,小兔子。”
柳舜华忙伸手去接,小兔子想是被他一路护在怀里,并未沾上半分水气,浑身暖乎乎的。
她摸着柔软的毛发,“你今日猎到的?”
贺玄度拍了拍衣襟上的雨珠,“嗯,从李季方手里夺的。”
柳舜华想起白日里有人回禀刘昌,说李季方受了伤。
“李季方是你伤的,就为了这只兔子?”
“不全是吧,他有意挑衅我,我总要让他吃些苦头。”贺玄度伸手揉了揉小兔子,“而且,你不觉得这只兔子,很像小白吗?我欠你一个小白,如今,总算是还你了。”
小白?柳舜华猛地记起,这茬她倒忘了。
当时她只是为了取得贺玄度的信任,随口编的故事,没想到他还一直记得。
她尽量露出一丝自然的微笑,“像,简直太像了。贺玄度,你真的好厉害,这么像的都被你找到了。”
贺玄度摸了摸鼻子,“这也不是什么难事,你若喜欢,日后咱们可以养一窝兔子。”
柳舜华不禁笑道:“人家都说养一群孩子,哪有养……”
话未说完,便意识到不妥,他们尚未成婚,她就在他面前谈论孩子,实在有些不太矜持,忙垂头咳了几声掩饰尴尬。
贺玄度低头一笑,走到窗边,将放在窗外的笼子拿出,伸手将小白塞了进去。
柳舜华笑道:“你倒是想得周到。”
贺玄度从袖中掏出一瓶药膏,放在桌上,“待会睡前记得抹上。”
柳舜华拿过药膏,开口道:“你要走了?”
贺玄度歪头凑到她跟前,“怎么,你舍不得我走?你若舍不得,今夜我便不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