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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林馆内,用过午膳,一众文弱子弟继续陪着刘昌畅饮。
柳舜华坐着无聊,正欲起身,却听有人道:“皇上,时日尚早,咱们干坐着也无聊,不如让各家小姐们也比试一番如何?”
“这个好。我瞧着诸位装扮颇为飒爽,今日能来,想必是对骑射有兴致。”刘昌直起身子,“成川,你让成渊去清理出一块场地,准备好靶子,咱们也来比试比试。”
很快,靶场准备好,是此前一处演武场。
众人随着带路的太监一起,绕了几个圈,才走出云林馆。
柳舜华独自走在后面,静静欣赏着上林苑中的景致。因是初冬,苑内依旧是秋日景象,非但不觉寂寥,反有几分绚丽多姿的意味。
她困在府内许久,如今行在山水间,心中畅然。
边走边瞧,险些撞到人,她慌忙致歉。
却听两声笑从头顶传来,贺容华与刘妉柔就站在她面前。
贺容华柔柔开口道:“柳小姐,看什么看得这么出神?”
因着上次相府之事,柳舜华对贺容华很是感激,笑道:“贺大小姐好。”
贺容华微微一笑,“该改口了,你还是同宁儿一样,唤我一声大姐吧。”
柳舜华脸色微红,又朝着刘妉柔道:“上次宫内赏菊宴,多谢妉柔郡主。”
刘妉柔摆摆手,“我那也是看不惯贺……”
说罢,想起贺容华站在身边,不好继续说下去,只是笑笑。
贺容华丝毫不避讳,“二妹妹自幼被宠坏了,行为是有些跋扈。不过你们放心,今日有我在,她不敢轻易生事的。”
柳舜华点头,她知晓,贺大小姐一向不喜热闹,今日能来上林苑,多半是受贺玄度所托,以免她在贺容暄那里吃亏。
众人来到靶场,几个贵女已经选好了弓箭,正相互说笑。
皇上就坐在高台上,看着靶场上的众人。
很快,一个小太监便过来宣读了圣意,命今日到场贵女皆下场比试,魁首有重赏。
言罢,又添了几句,此番比试不过是互相切磋,莫要有负担之类。
柳舜华暗暗思索,刘昌的重赏,她可不敢要,待会只需随便射几箭应付一下便好。
刘妉柔意兴阑珊,靠近柳舜华道:“这样的比试,最无趣了。谁不知道,这些贵女中李舒君箭术最好。不过,李舒君多机灵啊,这种场合,必然要输给贺容暄。所以,这场比试,贺容暄赢定了。”
柳舜华一笑,下意识朝贺容华看去,只见她正盯着远处出神。
顺着她的目光望去,一个身穿盔甲之人正对着一队禁军训话,那人背对着她们,只露出一个挺拔的背影。
刘妉柔在旁说道:“那个人,就是皇上新提拔的卫尉。”
柳舜华笑道:“瞧着倒是尽职尽责。”
刘妉柔道:“那是自然,他可是济阳旧臣。”
鼓乐声响,贵女们依次比试。柳舜华随便拉弓射了一箭,上中下不中,中规中矩。刘妉柔勉强射中靶子,贺玉雪直接脱靶,李舒君差点射中靶心。
贺容暄贵为丞相嫡女,常随贺玄晖一起听学,君子六艺,射亦有涉猎,到底有几分真功夫在,又有李舒君主动避让,稳稳夺了魁首。
皇上拊掌道:“虎父无犬女,贺家的小姐果然出色。来人,将吾的弓箭拿来赐给贺小姐。”
成川捧着弯弓走来,惹得众人艳羡不已。
柳舜华扫了一眼,与其说是一张弓,倒不如说是一件装饰品,她这辈子都未见过如此浮夸的弓箭。
弯弓细腻光滑,雕刻云鸟纹,两端装点金色饰,镶嵌四颗南红玛瑙,光彩熠熠。
柳舜华眼眸一转,刘昌前些时日随意裁撤了贺丞相的人,估计是意识到自己操之过急,想借机主动缓和一下。
贺容暄接过弓箭,欣喜谢恩。
贺玉雪走上前,摸着弓箭,极尽奉承。
刘昌兴致正高,让人就地设宴,舞乐助兴。
贺容暄得了赏赐,有意张扬,便大方地将弓箭传给贵女们相看。饶是柳舜华坐在最后,也躲不过被迫瞻仰御赐之物的命运。
弓箭转了一圈,又回到贺容暄手中,她出尽了风头,总算消停下来。
这时,贺玉雪端着酒杯走到贺容华跟前,“大姐姐,许久未见,妹妹敬你一杯。”
贺容华鲜少同她亲近,不知她为何突然过来寒暄,出于修养,还是笑着同她对饮。
贺玉雪又转向柳舜华,“柳姐姐,此前咱们多有误会,往后就是一家人了,还望你能不与妹妹计较。”
这话听得柳舜华却眉头直皱,明明挑事的是她,怎么好端端变成她毫无容人之度了。
刘妉柔瞥了贺玉雪一眼,到底是贺家的家事,她也不好插嘴,只一声冷哼。
贺容华却听不下去,温声道:“蓁蓁性情柔和,若是想要计较,那必定是大事,到底是什么样的误会,说来听听。”
贺玉雪理亏,自然不敢说,忙对着柳舜华道:“柳姐姐,是妹妹的错,我先干为敬。”
无事献殷勤,柳舜华不知道她又在想什么阴招,晃动着酒杯按兵不动。
贺玉雪端着酒杯的手一抖,酒水全洒在柳舜华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