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灵对柳舜华知无不尽,也怕她不知忌讳,低声道:“少夫人有所不知,先夫人此前曾诞下过一个小公子,不过生下来便夭折了。”
前世,碍于两人关系,柳舜华不便过多打听贺玄度之事,她还是头一回听说,贺玄度曾有个弟弟。
“夭折了,怎么回事?”
“先夫人此前身子不好,主动要求搬到了西竹院静养。这期间诞下了小公子,小公子生来便弱,没有熬过去。”
妙灵叹道:“先夫人生产后,本就元气大伤,又兼丧子之痛,到底没能挺过去。”
柳舜华皱眉,总觉得哪里怪怪的,正要细问,便听到叩门声。
芳草起身去开门,看到来人,略一吃惊,回屋道:“夫人,是大公子。”
贺玄晖,他不是病了,怎么这个时候来寻贺玄度?
柳舜华未及多想,“告诉他,玄度不在,出去喝酒去了,让他明日再来。”
芳草有些尴尬道:“不是,夫人,他说是来找你的。”
柳舜华眉头一扬:“找我?”
芳草挠着头,“大公子说了,他有一句要紧的话,要同你讲。”
柳舜华起身,披了狐裘,推门而出。
风雪霎时灌满衣袖,白色狐裘在风中翻飞,衬得那张脸愈发清丽。细雪落在她鸦羽般的睫毛上,整个人清冷又疏离。
阶前积雪已深,她绣着并蒂莲的鞋尖刚触到雪面,便陷了进去,红艳艳的,像落在雪中的红梅。
贺玄晖站在阶下,穿着一袭薄袍,肩头落了厚厚一层雪,仰头看着柳舜华。
那个赖在他书房不肯走,却靠在墙边呼呼大睡的姑娘;
那个在桃林里踮脚折花,只为摘下最好的一枝送他的姑娘;
那个曾熬夜为他刻竹蜻蜓,手指被划出血痕还在灯下傻笑的姑娘;
她一直站在他的面前,他却没有认出来。
贺玄晖大步跨过去,像是跨过千山万水,生生劈开两世的光阴,逼至她眼前。
他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眼底猩红,“柳舜华,你怎么能嫁给他呢?你不应该嫁给他的!”
“兄长慎言。”
贺玄度的声音混着风雪传来,幽冷中带着克制,“蓁蓁,她是我的妻子。”
第85章第85章贺玄晖,你要不要点脸……
贺玄晖回头,冷冷地看着轮椅上的贺玄度。
眼神中是贺玄度从未见过的失控,愤恨不满,还有隐隐的示威。
贺玄度死死盯着阶上的兄长,唇角噙着一抹冷笑。
这些年,他凭借着相府长子的身份,精心营造出一副温润如玉的完美模样,享尽赞誉。如今,是要撕下伪装了?
他不管他中了什么魔怔,今日若他敢放肆,他不介意陪着他疯。
风卷着庭下积雪,在两人之间形成一道无形的屏障。
一道纤细的身影从贺玄晖身边掠过,自台阶上飞奔而下。
柳舜华一把攥住贺玄度冰凉的手,“你回来了。”
贺玄度手被她握住,全身冰冷的血液又重新暖了起来。
他朝她一笑,“蓁蓁,久等了。屋外冷,咱们这就进屋。”
贺玄晖跌跌撞撞下来,拽住柳舜华的衣摆,眼神中满是乞求,“柳舜华,跟我走,你跟我走,我会同你解释的。”
贺玄度脸色冰冷,一把甩开他的手,将柳舜华拉至身后。
“贺玄晖,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贺玄晖却像未听到一样,眼神从始至终未离开柳舜华,“以往都是我的不对,我错了,我错了。柳舜华,你原谅我,咱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柳舜华浑身一怔,贺玄晖,他在说什么?
贺玄度气得手抖,若非他要瞒着双腿已好的事实,他真想站起来抽他一巴掌。
他冷笑,“贺玄晖,你要不要点脸?疯到这里来,当真以我会容你。”
“贺玄度,你当真以为她喜欢你吗?”他冷冷转向贺玄度,眼中满是嘲讽,“你不过就是个乘人之危的卑鄙小人罢了。”
“住口。”柳舜华挡在贺玄度面前,“贺玄晖,你以为你是谁?一个外人,也敢来挑拨我们夫妻感情。”
贺玄晖像是被雷劈了一样,怔在原地许久,指着贺玄度,满眼疑惑,“舜华,你为何要帮他,他才是外人啊。”
贺玄度不可置信地望着贺玄晖,他愈发相信,他是真的魔怔了。
柳舜华皱眉,“贺玄晖,我不管你真疯还是假疯,都请你离我们远一点。”
贺玄晖不死心,上前去拉柳舜华,“舜华,你睁开眼,好好看看我。是我啊,你怎么能忘了我呢?”
贺玄度忍无可忍,运掌一挥,轻松将贺玄晖推出半丈远。
“洪声,派人去前厅,让人把他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