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容暄装模作样喝了一口,眉头紧皱,“兄长,好苦。哪里来的厨子做的,趁早撵了出去。”
贺玄晖头也没回,“既如此,那倒掉吧。”
那碗莲子粥最终还是被倒掉了,连同柳舜华最后的期望。
二月的风,徐徐将旧日光影吹淡。
柳舜华缓缓抬头,声音不带一丝温度,“兄长,我不是府中厨娘,不擅此道。”
贺玄晖愣了一下,垂眸掩盖一闪而过的失落,再抬头,已笑得如沐春风,“弟妹说得是,是我唐突了。”
柳舜华挽住贺玄度的手臂,柔柔道:“这里风大,你别又咳嗽了,咱们回去吧。”
贺玄度朝她一笑,趾高气扬地越过贺玄晖。
回到院内,贺玄度趁着柳舜华休息,将周松叫来。
“贺玄晖近日都做了什么?”
贺玄晖也恢复上辈子的记忆,他记得蓁蓁曾是他的妻子。
蓁蓁说,贺玄晖对她冷淡薄情,可贺玄晖看她的眼神骗不了人。
同样是男人,一样爱着蓁蓁,他的眼神,瞒不住他。
隐忍,不甘,占有欲,还有……势在必得。
贺玄晖一直在隐藏,这份克制,让他不安。
周松道:“最近大公子与丞相一直忙着应付彭城王。”
贺玄度道:“我问的不是这个,他还有没有其他举动。”
“公子被抓后的第二日,凉州那边传来消息,说大公子又让人打听程三。都尉那边已经做足了准备,他们查不出来什么。”周松摸着头,想了想,“另外,还真有一桩事,比较奇怪。”
贺玄度问:“如何奇怪?”
周松道:“信上说,大公子曾秘密命那个新刺史在凉州造一个假身份。”
贺玄度微微抬眸,“什么假身份,作何用?”
周松摇头,“这就不知道了,只说那个假身份是个女子。”
女子,假身份。
贺玄度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他总感觉,贺玄晖此举或与蓁蓁有关。
只是,贺玄晖要做什么呢?
……
彭城王涉嫌叛国一事,尘埃落定。
当初支持他的皇室宗亲一个个跪在未央宫门口,口口声声说是受到了彭城王的胁迫。
刘九生召来贺丞相,商讨要如何处置。
贺丞相对刘九生事事先过问他,很受用,顺便问了他的看法。
刘九生谦虚道
:“这些事吾不太懂,还要仰仗丞相。只是,他们都是皇亲国戚,若不妥善处置,只怕会引起骚乱。毕竟,此前……”
他没往下说,贺留善很清楚。
刘九生是想提醒他,刘昌之事后,朝中对他不尊皇室颇有微词。
贺留善点头,“皇上考虑得很周到。以臣愚见,不如,涉事较深的降为庶人,其余人等,罚俸一年,以儆效尤。”
刘九生又道:“其他人都好说,平阳王是武帝的亲弟弟,不知要如何才算妥当。”
武帝驾崩后,贺留善与平阳王在朝中争斗多年,贺留善虽身为辅政大臣,奈何睿帝擅用平衡之术,他也只是稍胜一筹。
直至睿帝驾崩,贺留善立刘昌为帝,平阳王见刘昌年幼,妄图摄政,屡献殷勤。谁知刘昌是个油盐不进的主,摄政王之梦破灭。
及至刘九生继位,朝政尽委丞相,平阳王之势日衰。
是以,彭城王找上平阳王的时候,他毫不犹豫地站出来支持。
如今彭城王叛国罪名不容置疑,又兼趁武帝病重之时,设计将龙袍藏于太子府密室,带重兵围剿,逼迫太子起兵反击,诬其造反。此两项罪状,百死难辞其咎。
平阳王支持彭城王夺权,这是永远也洗不清的污点。
贺留善与平阳王斗了这么多年,终究是败了。
刘九生将平阳王交由贺留善处理,可谓诚意十足。
贺留善频频点头,“皇上无须多虑,平阳王同其他人一样,罚俸一年。”
平阳王勾结彭城王,与刘九生已结仇怨,永无再重用的可能。而经过上次刘昌废黜之事,贺留善急需拉拢皇室中人为其延誉,如此一来,平阳王反倒是不错的人选。
彭城王夺权不成,反牵扯出陈年旧案,武帝太子谋反一案最终平反。
刘九生天子之位,再无人质疑。
朝中立后之声渐起,暗流涌动,各方势力蠢蠢欲动。
程氏最先按捺不住。